萧执身上披着月白的长衫,仰面躺在阔大而幽冷的屋子里。
闭目一动不动。
天已黑了。
屋内也陷入昏暗。
窗大开着,夜晚的凉风阵阵地涌入屋内,掠动飘落的衣角。
就在今日,那个前太师之女,说要回去上京。
这个消息令萧执感到自己心口的位置起了一阵绝望般的燥热。
这燥热很快传遍全身,皮肤下仿佛有针在刺。
旁的孩童对儿时的记忆总是会轻易的忘却。
而他没有。
在他身为大皇子的幼年时光里。
生母身份低微,不为皇帝喜爱。
因皇帝醉酒,才被偶然临幸,随后有了他。
她的性情柔顺,在宫中不争不抢,处处忍让,这才勉强获得一席之地。
后来母亲死了,无人理会的失宠皇子,过得日子连普通宫人都不如。
因他皇长子的身份,皇后为了给她的儿子腾位,又怂恿皇帝将他扔到边疆风沙中来。
那个上京,有什么好的?
她的亲人,不也被那吃人的宫墙给吞没了吗?
她还为何要回去?
他浑身血淋淋的出了那宫墙时,就想过,若是要回去,必然是要衣锦还乡。
如今却不是他还乡的时机。
在皇城里的日子,犹如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笼罩着他五岁后的全部梦境。
这间屋子唯于王府的水阁,是最适合消夏的所在。
然而,他的衣裳被后背沁出的汗紧紧地贴。
他猛地睁开眼睛,胡乱地扯开身上的长袍,翻身下榻,也不走正门。
而是到了窗前,一手撑着窗台,纵身一跃,跳入窗外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