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卿离开后,司马嫱返回座位。
她从小跟着老虎一起生活,说话确实结巴,却是耳聪目明。她听得郭绮凤低声咒骂一句傻子,立即皱起小眉头,谨遵高阳长公主的教诲,隐忍不发。
“殿下,崔侍郎是块香饽饽。”白芍显然也听见了那句傻子,不禁冷声一笑,然后附在司马嫱耳边悄声道。
“崔哥哥…奴奴…想吃…螃蟹。”司马嫱软软糯糯地道。
正在替林潇湘剥螃蟹的李传木听后,怔愣片刻。
崔远山欣然应允。首先,他执着圆头剪,逐一剪去蟹螯和蟹脚,动作之优雅,仿佛正在修剪花草。其次,他握着腰圆锤,估摸出蟹壳四个圆点,敲打一圈,举止之轻盈,犹如正在敲击编钟。接着,他掂量长柄斧,轻巧劈开背壳和肚脐,又拿了钎、镊、叉、锤,或剔或夹或叉或敲,取出金黄油亮的蟹黄和雪白鲜嫩的蟹肉,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宛若弹奏了一曲失传已久的《高山流水》。
清河崔氏,世代书香门第,信手拈来螃蟹,也透着风雅气质。
“郡主殿下,请慢慢品尝。”崔远山吩咐小厮端着盛满蟹黄蟹肉的小碟子,送到司马嫱的食案上,笑容极其浅淡,宛如冰雪消融。
“让给…山鸡…吃吧。”司马嫱轻推小碟子,笑得天真无邪。
山鸡是谁?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捂嘴偷笑。
“奴奴,不许无礼。山鸡是山鸡,凤凰是凤凰,山鸡变凤凰是一句不中听的俗语,你想夸赞人家是凤凰,就不能说出山鸡二字。”高阳长公主先是向当场变了脸色的齐国公夫人赔礼,尔后恼道。
“奴奴…知错,凤凰…对不起。”司马嫱低声道。
郭绮凤听后,脸上火辣辣的,嘴里大度地说着不在意,返回齐国公府,就砸了一整套齐国公珍藏多年的大楚官窑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