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猜测,这句话背得顺溜,一定是高阳长公主反复在她耳边教导。裴元卿抚了抚额头,又生气又好笑,他怎么就摊上高阳长公主这样难以对付的岳母大人。
早膳过后,袁氏与裴元卿相约,介绍莫高窟的禅师给他认识。
裴元卿原本认为,两个大老爷们,携带着小傻子,不大方便。但是,阿坤提前发现了彩蝶,他裴元卿就不得不带上小傻子。
“彩蝶…姐姐…驴肉火烧…好吃不?”司马嫱甜甜笑道,却被裴元卿捂住小嘴巴,只能瞪大一对水汪汪的薄皮杏仁眼。
“好吃。”彩蝶瞟了裴元卿一眼,抿嘴笑道。
彩蝶今日出门,在尔雅的指点下,原本平平无奇的容貌倒是顺眼许多。梳凌云髻,戴莲花冠,上着碧色无袖罗衣,外系红色丝缎袖襟,再配一段橙色轻纱披帛,下穿同色胡裤,尽显异域风情。抹铅粉,画峨眉,贴花钿,点朱唇,又是永远不过时的妆扮。
像裴元卿这般只会给司马嫱挽起北狄花苞头的大男人,顺着司马嫱分明艳羡的眸光,多看了几眼彩蝶的妆容,感觉跟跳胡旋舞的西戎女人相似,却缺乏风骚韵味。
可是,袁氏当面夸赞好看,裴元卿随口附和。
莫高窟,预计一千多个洞窟,供禅师修行、游客赏玩、能工巧匠描绘壁画、富贵人家奉养佛像。因此,不是所有的洞窟,都对外开放。
袁氏领着裴元卿、司马嫱、彩蝶、阿坤,前往九层楼高的洞窟,其俗称便是九层楼。禅师殷祖接待了他们,示意小徒弟奉茶之后,专心致志地给大佛像弥勒佛着色。
“萧先生,不好意思,殷祖就是这副德性,平日里除了修佛则是作画,恰巧莫高窟满足了他所有要求。”袁氏挠挠头笑道。
“萧先生怎么会介意呢,单看萧先生待嫱夫人如珠如宝可知晓。”彩蝶抢了话头,盈盈一礼,尽量保持柔和笑意。
裴元卿不是在意细枝末节的挑剔鬼,只是听着不大舒服。
“卿卿…奴奴…想看…壁画。”司马嫱记得白芍对于莫高窟壁画流露出的向往之情,自然是打算替白芍瞧一瞧,拎着裙摆吭哧吭哧往外边小跑。
“小袁,失陪。”裴元卿抱拳叹道,尔后追赶司马嫱的脚步。
这一蹦出新奇想法就乱跑的习惯,真是屡教不改。
于是,裴元卿陪着司马嫱,欣赏了历经多个朝代的壁画。而司马嫱化身好奇宝宝,询问了裴元卿十万个为什么。
卿卿…为什么…壁画…仙女…不穿…上衣?
卿卿…为什么…壁画…仙人…露出…大腿?
卿卿…为什么…壁画…老虎…长出…龅牙?
裴元卿答不上来任何一个问题,偷瞄小傻子竖起耳朵而认真聆听的神情,倍感心虚。他轻咳一声、两声、三声,喉咙越发干涩。他要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不知道三个字,小傻子大概很失望。可是,他更加不愿意说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最后,解决尴尬局面的是彩蝶的一声惨叫。糟糕,小袁不会出事吧!裴元卿打横抱起司马嫱,大步流星,直奔九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