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嫱听后,点头如捣蒜,已经跪坐在尔雅的头部旁边。
裴元卿不大放心,瞅了一遍,司马嫱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拧干热毛巾而敷在尔雅的额头的小模样,怪认认真真的,不禁失笑。
连续打了三五回热水,巫医在达巴拉干的带领下姗姗来迟。
巫医不探脉,而是附在尔雅的胸口倾听一段时间,又示意达巴拉干帮忙掰开尔雅的嘴巴,查看了舌苔,甚至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一舔,看得裴元卿捏紧了拳头,眼皮子狂跳。
尔后,巫医叽里呱啦同达巴拉干说了一通东胡方言,达巴拉干稍微弯腰,频频点头,表示对巫医的敬意。
“萧先生,巫医大人说,要退烧先放血。”达巴拉干说的西戎官话,在大魏、北狄、东夷、南蛮都通行。
“放血是什么原理?”裴元卿答道。
达巴拉干没有翻译给巫医听,审视裴元卿半刻后,笑道:“人的生命依赖四种体液,鲜血、粘液、黑胆汁、黄胆汁。这四种体液,对应空气、清水、土壤和火焰。血液在四种体液之中往往过剩,应当及时清理,否则就会表现出不舒适的症状,例如发烧咳嗽。”
放血,对于裴元卿来说,是十分诡异的治疗方法。
裴元卿尚未答应,巫医倒是吩咐达巴拉干取出一把烧红的匕首,割伤尔雅的左臂,霎时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尔雅的体温大幅度下降。
“好了,到此为止。”裴元卿夺过匕首,恼道。
他感受着司马嫱紧紧攥住而发出冷汗的掌心,再三思索,决定放弃这闻所未闻的偏方,向着巫医表达诚挚歉意。
可惜,巫医感到冒犯,掀开毡帘,拂袖而去。
“萧先生,你看起来更像是大魏人。”达巴拉干恼道。
裴元卿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解释。有时候,越是努力地辩解,越是心底有鬼。待达巴拉干走后,裴元卿迅速替尔雅止血。可是,尔雅的脸色实在惨白,犹如随时被黑白无常勾走魂魄的样子。
“米醋…蜜蜂。”司马嫱软软糯糯地道。
“奴奴是想尝试米醋加蜜蜂的偏方?”裴元卿问道。
拜医圣张九机时常寄来的药材包裹所致,裴元卿偶尔陪着司马嫱读一读药方子,或许日后行军打仗派得上用场。
米醋和蜜蜂,一比二进行混合,一次性服用一茶杯。
裴元卿到底不是正经大夫,试过两三次就不敢继续。
“桃树根皮…浓煎。”司马嫱提着一对水汪汪的薄皮杏仁眼,说得比较顺溜,嗓音娇娇软软。
桃树在西戎不容易存活,大冬天的上哪去找桃树根皮?裴元卿托着下巴,有些为难。幸运的是,裴元卿刚开口讨要桃树根皮,达巴拉干拍拍胸脯,大方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