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伤害幸竹,包括她,如果有谁试图将手伸到幸竹身上,那么她誓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幸竹,你年纪也不小了,再和师父一起生活会被人笑话的。我为你准备了一所公寓,明天你就搬过去吧。”
在元幸竹面前的不是温柔的培培,而是让她敬畏又向往的师父。
“曼妮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她爷爷是我母亲的师父,而且他们家背景单纯,是最适合与我结婚的对象。”
师父用仿佛毫无感情波澜的声音这样通知她,与过往一样从没在乎过她的感受。
“错误就是错误,意外也只能是意外,元幸竹,我是你师父。”
师父总是理性得几近无情,亲人的血海深仇、各方的明争暗斗以及人类的兴衰荣辱全都压在她的身上,她必须理性也必须无情。
“你是亚人,我是人类,你是虫族女王的继承人,而我是宇宙军的元帅,下次见面便是你死我活,你走吧。”
师父只能把很小很小的一块心分给她,但那又温暖又柔软。一生将虫族视为死敌的师父,却违背原则放走了她。
“幸竹,对不起。”
没关系,她从来没有怪过师父。
她只是……有些疼罢了。
师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她的心,她的灵魂因此破碎也因此完整。
但从始至终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没有那么高尚、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无私,她的心很小很小,小得只够装下一个人。
她不想管什么人类、亚人还是虫族,那些遥远的、璀璨的、久远的星辰也与她无关。她唯一的愿望不过是留在师父身边,可就连这一个小小的心愿最终也成了奢望。
没有师父,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论是人类、虫族还是亚人,对元幸竹来说都远远抵不上一个元培枝重要。
因为亚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比人类更自私,比虫族更残忍。
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元幸竹没有一丝恐惧,她只感受到了安宁与温暖,就仿佛回到了卵中一般。
如果宇宙起始于一场绚烂的爆炸,那么最后一定是终结于一道无声的叹息吧?
元幸竹听到了哭声,是隐忍的呜咽与抽泣。
她努力睁开双眼,然后看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啊,她突然明白,那就是她自己。
泪水滴落在她手中,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星星,她努力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案,却发现就连自己也已经支离破碎。
师父。
她下意识地想要呼喊,在最脆弱、最无助、最恐惧时寻求着最信任、最爱戴、最渴望的人。
可她无法发出一丝声响,她的身体、她的心灵都被囚禁于这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是她的噩梦。
可如果这些只是噩梦,她的悲伤从何而来?如果那些不是噩梦,那么又是否会在如今重演?
元幸竹是那么害怕与惶恐,一开始是害怕那些噩梦,现在却是怕那些不止是噩梦。
师父、师父、师父……
她如同过往一样,无数遍地在心里呐喊,却从不敢饱含感情地这样叫出声。
她不被允许抱有这样的情感,她和师父之间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误与意外……吗?
不,就算重来一千遍一万遍,她也无法抛弃……
“幸竹,幸竹……”突然,一个温暖的拥抱驱散了笼罩在元幸竹身上的寒冷与恐惧,那道熟悉的声音无比温柔地在她耳边询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培培……”
元幸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无比委屈。
她逐渐开始理解……或者说感受到,那些并不只是单纯的梦境,是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记忆,是蕴藏在她灵魂深处的烙印,是她所有悔恨与不安的来源。
元幸竹明白了自己是谁,也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不哭不哭,只是做噩梦而已,幸竹乖。”
多么温暖又真实的怀抱?
如果是梦的话,那也一定是她做过最美好的梦境。
“培培,”元幸竹将脸埋进元培枝的怀中,哭腔撒娇,“抱抱。”
元培枝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心疼道:“抱抱幸竹,不怕了,培培在这里。”
“嗯。”
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