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懒得同他计较:“今日要出京,去准备准备。”
沈止一顿:“出京?”
姜珩似乎很习惯他的散漫无礼,语气平静:“上坟。”
沈止的忘性很大,跟在姜珩身后走了几步,才恍然想起了点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姜珩一眼,没吭声。
含宁公主的哥哥三皇子封昭王,封地琼州,四年前身亡。他的墓在天高皇帝远的琼州,姜珩只能每年出城去看看他的衣冠冢。
昭王啊……
沈止脚步一顿,四年前他生过一场大病,此前记忆都模糊不清,现在一深思,只抓住了记忆里的一点小尾巴,隐约记起他似乎同昭王在国子监修学过几年,交情不深,反而有点小矛盾,互相仇视。
昭王是怎么死的?
忘了。
姜珩今日出京没有弄出什么大排场,只带了四名贴身侍卫。他穿着身雪白的绸衣,脸色也有些苍白,相貌清丽,却又带着微微骄矜的贵气,居高临下看人时就让人不由瑟缩,用一些人的话来说,这便是“皇家气势”。
这是介于男女之间的美丽,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因为公主殿下身份高人一等,连身高也高过头了……
沈止摸了摸腰侧的刀,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然而天气太热,懒于深思,他眯着眼打了个呵欠,像是只被人强行吵醒的懒猫。
身旁的同僚偷偷觑了沈止一眼,总觉得身边这个态度温和、总是懒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席地而卧的男子,是个深藏不露的。
沈止暼了眼同僚,猜出他在想什么,冲他呲牙一笑,漫不经心地想:等出现刺客,沈某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随行的其中一个侍卫在公主府后门牵着马车等着,见到这小小一个的马车厢,沈止顿时瞪大了眼。
等、等等,难道他们要跟在马车后面走出城?
沈止头疼地揉揉额角,恰巧姜珩回头,看到他抬袖时不经意间露出一截手腕,惯养出的雪白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被衬得很是好看。
姜珩上车的动作一顿,眼神深不可测,盯着沈止,幽幽道:“你手腕上那是什么?”
沈止一怔,侧头看了眼腕上系着的红绳,如实回答:“回殿下,是红绳。”
“谁送你的?”
记不住了。
沈止想了想,依旧温声细语:“下官生过一场大病,很多事都记不得了,虽然忘记是谁送的,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一直贴身收着不取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止总觉得说到最后,原先冷艳骄矜的公主殿下眼神突然柔和下来,看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转身上了马车。
沈止苦着脸认命地跟在马车后走,脸色茫然,仿佛魂魄都跟着灭顶般滚烫的阳光一起散了。
同僚再看他一眼,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如果有风的话。
“你没事吧?”同僚担忧地戳了戳沈止。
眼珠子呆滞地转了一圈,沈止才回魂似的露出个笑容:“没事,只是怕热。”
侍卫兄弟脸色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想失去这个新来的同僚,毕竟三个人打不了麻将。
沈止微笑着反拍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抚一下担忧的同僚,就听到马车里响起公主殿下朗然似玉的声音。
“沈静鹤。”
沈止脸色痛苦: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