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榕已经在镜前等待高宴。肖云声给高宴端来一杯咖啡,随即回到里间。他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打开信息。一个名称是黑白棋子图像的账号给他发来信息:你知道宋沧是谁吗?
半小时前,肖云声的回复是:不认识。
他给对方发信:这个宋沧找过你?
手机很快响起。电话那头是年轻的声音,肖云声静静地听,一言不发。
“章棋,不用紧张。”肖云声最后说,“你替我提醒梁栩,不要多嘴,不要乱跑。她上次跳博阳溪是非常愚蠢的行为,直接让自己暴露了。现在是关键时刻,警方已经结案,我们全都安然无恙。这个人我会想办法去查,你们现在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别给我添乱。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不想出事,对吗?”
他循循善诱,手机里良久传来应答:“知道了。”
挂断电话,肖云声在更衣间的镜子里整理自己仪表。他系好衬衣最上面一颗纽扣,手指轻轻颤抖。宋沧,宋沧——他不停默念,并记住了这个名字。
此时的宋沧已经和小告等人告别,载着路楠上了高速路。朋友们担心他夜间疲劳驾驶会出事,宋沧却有必须赶回去的理由:明天一早,他要给订货的客户送货上门,而货物至今还在故我堂,没有打包好。
“工作还没完成就出来玩,不务正业。”路楠说。
“让你开心比工作重要。”宋沧答,“这是标准答案吧?”
路楠咋舌:“油死了。”
宋沧:“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两人一车,见到休息站路楠就催他开进去歇一会儿。回程的天气十分晴朗,满天星子闪烁。宋沧去买吃的,路楠靠在车头看星空。休息站里不少参加音乐节回来的年轻人,意犹未尽地唱歌弹琴,在飞蛾扑扑的灯下跳舞。
那些淤积在路楠心里的恐惧、不安和长久的愁绪,经过这一夜已经消散不少。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想念妹妹了,诉说对她的愧疚,怀念时也尽可以坦荡,不必背负沉重的枷锁。这道枷锁是周喜英给她套上去的,她花了十几年适应,在今夜被歪打正着的宋沧卸了下来。
路楠觉得天地畅快,风也畅快。她脱了外套系在腰上,跑进年轻人的舞场,跳了一小段踢踏。
灯光里她腰身细瘦,活泼伶俐像春野里蹦跳的小鹿。宋沧拿着两瓶水站在一旁等她,路楠用他的发圈草草扎了个丸子头,纤细颈脖被昏黄灯光镀了一层绒绒的金色,每次旋转,目光都与宋沧眼神擦过。长到小腿的裙摆在旋转中展开、收束又展开,她最后收势,伶仃地站着,细长的影子从她脚下,延伸到宋沧身上。
宋沧用水瓶砰砰为她鼓掌。
与青年们告别,路楠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回他身边。宋沧顺势去牵她的手,路楠灵活从他手里抽走一瓶水:“谢谢。”直接往前走。
宋沧跟上:“什么时候和我跳个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