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宋沧拨号,准备申请活动经费,才刚拨通,忽然被人拉住手臂。“高宴?”沈榕榕眉飞色舞看他,“你也来看康康脱口秀啊?”
沈榕榕是跟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她活泼地把高宴介绍给身后各位,高宴高兴得几乎结巴。得知高宴进不去,沈榕榕挽着高宴的胳膊走向酒吧门口,给老板康康拨了电话。才说几句,红绿灯两位小兄弟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啊。”一进门沈榕榕就松开了他的手,高宴忙拉住她,低声,“我来查许思文案子关键人物。”
果不其然,跟路楠有关,沈榕榕果然兴趣大增。她连朋友也不管了,紧随高宴左右。
今晚之所以只接待会员,原来是老板康康痴迷脱口秀,自己给自己搞了个专场演出。店里渐渐聚集了百来号人,高宴和沈榕榕在二楼走廊上俯瞰下方人群。这是个总览全场的好位置。
“那个!那边有个黑框眼镜!”沈榕榕指着角落。
“不是他。”高宴仔细地看了一圈,很奇怪,章棋不在这儿。
酒吧另有几条昏暗走廊,通往包厢和VIP场所。沈榕榕即便看了章棋照片也认不出来,酒吧大喇叭里不停地重复“注意保持社交距离,戴好口罩”,人人都像蒙着面具。
脱口秀很快开始,康康上场后先说了个酒吧起火后重建的笑话。沈榕榕乐得前仰后合,大笑中看见高宴面色凝重,表情一点儿没动摇。
为了听脱口秀,一楼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始终紧紧辨认,不敢分心。
沈榕榕不笑了,见他如此认真,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高宴看到了章棋。
他从卫生间走出来,并未在一楼大厅逗留,直接拐入旁边的通道。
高宴立刻转身下楼。他走得很急,直到听见沈榕榕在身后问“你找到了”才意识到,沈榕榕也跟着自己下来了。两人一前一后推开通道门,迎面便是弥漫的烟雾。这是抽烟处,男男女女靠墙站着,纷纷看过来。
不见章棋。高宴径直走到尽头,继续推开下一扇门。这道门是包厢区域的另个出口,隔着玻璃小窗看了几个包厢,眼尖的沈榕榕在对面出口看见一闪而过的白色帽衣。她提醒高宴,两人立刻紧追上去。
推开门便是一个小平台,略高于下方路面。平台边上一溜阶梯,走下去就是热闹非凡的夜市。两个戴口罩的年轻人守着出口,大眼瞪小眼地看高宴沈榕榕。
章棋显然已经从这个隐蔽出口离开了。
高宴回到通道,非常懊恼。他刚要跟沈榕榕告别,沈榕榕先喊了一声:“小肖?”
通道里有一个小小的凹处,放着垃圾桶和烟灰缸。肖云声正在这儿抽烟。他先看沈榕榕,又慢慢看向高宴,点点头:“店长,高记者。”
摁灭烟头,他笑道:“你们也来听脱口秀?”
沈榕榕:“他没来过这种地方,我带他来见世面。你也是KK的会员?”
肖云声:“没有。”他扯扯身上侍应生的制服。
“打工嘛。”肖云声笑得爽朗,“今天我休假,朋友拉我过来帮个忙。”他长得挺讨人喜欢,性格也开朗,三两句话就把沈榕榕逗笑了。
“你们在找人吗?”肖云声说,“刚刚就见你们匆匆经过。”
沈榕榕笑笑:“你忙你的,我们回大厅了。”
肖云声挥手道别。眼看高宴和沈榕榕离开,他的笑容都还未停止,甚至愈加浓烈,最后捂着腹部,仰头大笑。“好快。”他嘀咕,“比我想的还要快。”
从裤袋里掏出两个钥匙串儿,肖云声把它们踩碎,从碎片中捡起指甲大小的qiè • tīng • qì。他把qiè • tīng • qì收好,拿出手机拨号。
“计划有变。梁栩我来找,你不用管。”他说,“她失联这几天,可能已经泄露了我们的事情。”
回到一楼大厅,沈榕榕的朋友们早为她占好两个绝佳位置,她拉着高宴坐下。高宴心不在焉,宋沧说和章棋碰头的人叫“sheng哥”,而那里恰好有个肖云声。他凑近沈榕榕耳朵:“肖云声的情况你熟悉吗?”
沈榕榕很惊讶地看他:“……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高宴没有点头:“我需要更多的资料。”
沈榕榕片刻都没有犹豫,当即起身:“招聘店员是别的人管,走,我们去问她。”
高宴坐地铁来的,沈榕榕一边和他走向停车场,一边扎好头发:“我载你。”
她换了辆十分醒目的白色机车,语速飞快地跟高宴介绍自己的新宠。把头盔抛给高宴,沈榕榕示意他上车。高宴踟蹰:“这方便吗?”
沈榕榕奇道:“你好啰嗦。”
高宴揣着一颗狂跳的心脏跨上车子。车座有微妙倾斜角度,他胸口几乎与沈榕榕背脊紧贴。为了不让长发扑到高宴脸上,沈榕榕束起头发,一头很长的卷发全藏在头盔里。高宴只能看见她匀净的颈脖和后背的皮肤。她今日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衣,露出蝴蝶骨与一截腰线,高宴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背挺得笔直,手往后抓住车尾,坐得别扭又危险。
沈榕榕回头看高宴。她眼睛漂亮,鼻子直挺,回头时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映着路灯光,高宴根本移不开眼。但沈榕榕目光里带一丝窃笑:“高记者,你没坐过这种车吗?”
高宴摇头:“要不我还是去坐地铁……”
她抓住高宴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力气很大,语气在坚决中带难以抗拒的温柔:“抓紧我。”
高宴小鸟依人地抱紧沈榕榕。
“乖,别怕。”沈榕榕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稳重,“全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