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雁啸声落，两道人影紧跟着就从隔壁院飞了过来，二人一身缁衣，身手无二敏捷，模样也是相似的堂堂，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半碗茶，茶碗里茶汤晶亮，正一圈圈泛着涟漪。
何毓脸色不好，他没料到来包家探趟虚实居然也能撞见贼人。
“挑衅。”脚落定再跃的工夫，手背忽然一湿，他低头一看，方才想起手里还拿着包家的物事，随即手一扬，连茶带碗一并抛给墙头趴着的包晴：“你家的。
“识相的就老实在家呆着，别出来坏事了。”
估计出来时也留意到他手里的茶盅，已经跃至街上的包斩闻声不悦：“谁和她一家！”
何毓微微笑了下，紧跟着轻身跃起，下一刻人已然站在了墙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院子，分明都是副“你别插手”的派头，对这包晴早习惯了，她有样学样，手朝后一扬：
“拿你家去。”
才送走自家少爷和何捕头的两个小厮躲在边上看包晴出糗，冷不丁迎面飞来一茶盅，吓得二人手忙脚乱，好容易才没碎了那个青瓷豌花茶盅。
小厮甲掸着衣襟上的茶水：“可是……”
小厮乙忙着帮同伴掸衣服，一抬头忽然看见一团白影大喇喇地从身边走过，等他看清那人脸时，赶忙将人一把抓住：“你去哪儿？”
临来时少爷特别嘱咐过，要多多留意这个自称连遇的家伙，他心知对方可疑，却没想到对方会可疑的这般明目张胆，居然直接就想从院门出去？
小厮乙举着拳头，一脸防备地看着连遇。
连遇看看他的拳头，目光不带半点温度的上移。
找……
“还是带着你吧，这俩小的我还没教导明白，把你留给他们，吃了亏就不好了。”
风轻撩着连遇的脸颊，他低头看着那堵被抛诸脑后的院墙、两个一脸惊讶的小厮还有环在腰间的那双手，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胸腔里上涌。
“……放、我、下、来。”
“别动，我该抱不住你了。”几个腾跃后，包晴落地站定，感觉身边的气息不对，人一愣，“你生气了？别气，没人把我当女人，就算我抱了你，将来也不会耽误你娶亲的。帮我看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她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道完歉就开始找人，这嘴脸让连遇又生气，又觉得生气没劲。
没见过这么自轻自贱的姑娘！
拽平被她勒皱的衣襟，连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捂着胸口走了。
鸿雁北失，当年在北苑上京他曾丢过一把雕了雁形的骨哨，那哨子吹出来的声音和方才那雁啸声很是相似。凤小安的口信在说的应该是这个。
难怪城中命案官府会把罪名安在他头上，只是不知那哨子落在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手里，竟然敢用他的东西往他身上扣这屎盆子……
身后，包晴终于锁定了方向，回身招呼连遇，却发现身后那人又不见了。
“喂！你在哪儿？”空荡荡的芙蓉街上满是狼藉，忙着回家的脂粉摊主打散了一盒蜜粉，隔着半丈远散着腻人的味道，没人答她。
包晴站在那儿怔了一会儿，转身朝声音的方向追去，长街寥寥，不细看或许不会发现此刻她的步子些许踉跄。
难得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明晃晃的街上却多了分诡异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