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收拾停当,包晴朝窗外探了下鼻尖,这会儿热气散尽,一道淡淡的炊烟从远处飘来,闻着像是炙明鱼的味道,快用晚饭了,也不知等会儿能不能如愿听着二叔的墙角。
一想到包戡天,她不由得弯下腰,又将脚踝处的绑带紧了两紧。
“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寻些来。”
她说得顺口,殊不知一身夜行的打扮落在连遇眼里,换来的只是嘲讽。
“你是不是当别人同你一样,……”
话说到一半,廊庑尽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步厚重利落,不似府内丫鬟侍婢,倒像是在府里盘桓的差役,不过俄顷,人便停在了门口,隔着道门,他抱拳一躬:“何捕头请二位去前头,老包捕头也在。”
连遇闻声一讶:何毓会请他们,倒很稀奇。
再看包晴,竟没半点诧异。
“你不意外?”
包晴摇头,脸上的凝重又深几分。
连遇看了会儿瞬间品出了其中深意,包瘸子同何捕头斗法,包晴不过是何毓叫去膈应老包的而已。
像是察觉他的心思一般,才还一脸沉重的包晴这会儿倒笑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不妨碍办案就是好的。”
“咚”一声,连遇胳膊上的板子在包晴脑袋上一敲:“白白浪费一副脑子。”
……
包戡天被安顿的地方离他们不远,路上碰见几个吉庆班的小丫头在院子里聊天,隔着道假山,几个人没发现他们,依旧说着话。
“班主去寻了那何捕头几次,都叫人撅了回来,说咱们现在是嫌疑在身,不能随意走脱,这不是冤枉好人吗?”
“谁说不是。”一个声音尖细的接口:“咱们班主肠子都悔青了,哪知道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知是这样便留在那桥头镇又如何?”
“嘘,班主不许咱们提桥头镇,你还提!”
声音尖细那个似乎挨了同伴的打,当即嘟囔着闭嘴。
又说了几句,有人喊吃饭,几个小丫头在不闲聊,小燕一样飞回了房间。
“桥头镇……”等人走净,包晴低声琢磨着这三个字,若是记得不错,陈大户受惊也是在这桥头镇,虎穴狼窝,说陈府是虎穴,那吉庆班在桥头镇定是经历了什么,只不知这里头同他们这桩案子有无关系。
寻思的工夫,前头的人忽然停了:“包捕快,里面请。”
包晴一愣,这才发现倏忽间已经到了处房前,差役将门帘挑高,让门内的声音越发清晰的进了耳朵,是个老头正在那说话。
“有毒没毒我看不出?说了就是饿的,饿的!”
包晴怔住,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一蹦三尺高的声音像是先前给自己诊过脉的李医官。
连遇也听出来了,摇着头催她进门:“庸医果真不分民间宫里。”
包斩也觉出这位是庸医,可碍着宫里的面子只能点头应承,趁着老爹发作前将人请了出去,却不想门帘挑起,他在里,包晴和那病秧子居然在外……
“你们怎么来了?”
“是我请他们来的。”何毓借着送人的机会将包斩从门前挤开,腾出地方让李医官出去,顺便将包晴二人拽进来:“方才包前辈的话令晚辈颇感惭愧,同是衙门中人,确该守望相助才对,今日起,但凡得了线索,都应大家知晓。”
“是你……”李医官发现碰见了熟人,招呼还未来得及打,人就被拽走了。
李医官抬抬手,又收收手。
外间的动静不大不小,刚好叫包戡天听见,等四人重回屋里,他的脸早黑了。
“何捕头以己度人,当真大度啊。”
“前辈谬赞了,那便请前辈将事情说出来与我等听听吧。”
包晴才坐下,就觉得两道怨毒的目光朝自己射来,脸不觉一僵,她对包戡天的畏惧并非全因那腿,还为着她母亲余娘子,为了让母亲少受些刁难,她这些年一直少有忤逆包戡天,像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对面,还数头一次呢。
忐忑时候,身侧忽然有人敲她。
连遇:“我手里的软骨香多的是。”
近乎耳语的声音让包晴蓦的一暖,心也瞬时安定了许多,他说的是,既然想做捕快,有些事便是回避不得的。
她清清嗓子:“二叔可是知道些同缺德道人有关的事?”
“你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