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天空微微露出红光。
两人出现在一个古欧式客店的客厅里。
李明霖头上牛仔帽,一身黑色骑士装束。
蒋一枚身着吉普赛式的长裙,充满民族风情的包头巾和缠裹式腰带。
环顾四周,有厨房,有餐厅,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客房,客房里挨着墙根铺
着几张旧骡毯。
两人互相看看,初步判断是欧洲的吉普赛人的故事,可是吉普赛这个民族是个流浪民族,很少聚集在一处,所以很难判断是哪个国家。
忽然,听到近处一个客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粗犷的声音:“你听着,我打算全忘掉,绝不向你再提一个字;但是,你得对我发个誓:你随我去美洲,到那里消消停停地过日子。”
“不,”一个娇媚的女人赌气答道:“我不愿意去美洲,我觉得这里很好。”
“就因为你不愿意离开卢卡斯;但是你要好好想想,他即使伤治好了,也活不长久。再说了,你的情人我全杀,已经杀腻了,这次该杀掉你了。”
蒋一枚和李明霖紧张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没想起来卢卡斯这个名字究竟在哪里出现过。
那个娇媚的女人的声音充满了野性:“我一直有一个念头,你迟早会杀了我。我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正巧在我家门口碰到一位神甫。还有,夜里出科尔多瓦城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有看见吗?一只野兔横穿大道,从你的马腿之间钻过去,这是命数。”
“小卡门”,男人问:“莫非你不爱我了?”
“天哪,《卡门》。”蒋一枚和李明霖暗自叫道。
蒋一枚的手指头紧张地绞着:“这男人定是唐何塞,怎么办?过不到一个钟头,他就会用刀子把这漂亮的吉普赛女郎杀掉了。”
李明霖连连叫苦:“卡门之死,太著名了,这简直是两个人最终必然的宿命。唐何塞对她一见钟情,而且是狂野的激情,根本无法遏制,为了得到她的心,他从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变成了shā • rén犯和盗匪,可以说沉没成本巨大,简直无法回头。
所以他承受不了卡门一再的背叛他。可是卡门呢,她就像自己说的,是个魔鬼,她桀骜不驯,放荡不羁,根本不可能在感情上忠于一个人;而且她又热爱自由,不愿意受任何人的束缚。所以她最后的死是必然的,怎么去挽救?”
“是,卡门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是个极度自私的女人,但是她敢爱敢恨,热爱自由,我行我素,其实不正是每个人骨子里想要去做,但是因为各方面因素束缚而不可能去做的。我觉得她只是不再爱唐何塞了,唐何塞因为这个杀了她,卡门还是无辜的。”蒋一枚还是想救卡门。
李明霖说:“当然了,咱们的任务是去阻止死亡发生,可是无法阻止啊。唐何塞以前是个当兵的,后来是个盗匪,咱们打不过他,这部小说里的别的角色也打不过他,武力上无法阻止吧?劝说更不管用,他是个粗人,不听道理,况且他现在得不到卡门,一心只想让她死,九头牛都拉不回呀。”
“那怎么办?这么说卡门今天必死无疑了?”蒋一枚有些沮丧,她试探地问:“那给她用上续命丹?还魂草?假死丹?”
“我说咱还是省省吧,让卡门复活了,唐何塞马上还会第二次杀她,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她,让自己心灵得到解脱,否则他就永无宁日,总惦记着她。”
“要不,去劝卡门逃走?”
“小说里唐何塞都说了,他以为在他去杀卡门的时候,卡门早就逃走了,结果她好好地在这个客房里等着被杀。咱们就是去劝卡门走,卡门这样的不怕死的性子,也是不会走的。”
“啊,一个要shā • rén,一个想要被他杀,这简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蒋一枚有些沮丧。
“那既不能阻止唐何塞shā • rén,又不能劝卡门逃走,咱们这关就over了?”蒋一枚不甘心。
说话间,一个目光深沉的壮年汉子走出屋子,从客厅中穿过去,走出了客店。
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回来了。他的皮肤黝黑,面色严峻,他走进了客房,片刻带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郎出来,那女郎扎着头巾,穿着缀满丝绸彩带的红色连衣裙,蓝鞋子镶满了亮片。
显然这就是唐何塞和卡门了。
蒋一枚和李明霖两个默默地跟了上去。
出了门,唐何塞和卡门分别骑上了马;李明霖和蒋一枚也立刻雇了辆马车跟在后面。
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山口,唐何塞勒马停下。
卡门飞身下马,摘下头巾,掷到脚下,一只拳头叉在后腰上,一动不动,定睛看着他。
“我完全明白,你想要杀我,”卡门说道,“这是命数,但是要让我让步也休想。”
“求求你了,”唐何塞说,“要通情达理嘛。按说你也知道,是你把我毁了,正是为了你,我才变成了盗匪、shā • rén凶手。卡门!我的卡门!让我来拯救你,也拯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