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转身,去寻找那位偷袭者,却没想到此时许嘉上已经出现在他正上方,和在江小奇家那天一样,以一种奇迹般的姿势倒悬着。
许嘉上双脚直踩对方的肩膀,瞬间将其扑倒在地,单手捏住他的下颚,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原本插在男人手掌上的手术刀就已经回到了他手上。
他将冰冷的刀面抵在男人咽喉正中央,整个过程都是如此精准流畅,对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见他的脸。
“两个问题,”许嘉上开口,声线冷淡镇定,“第一,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吧,”男人的语气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调笑道,“有人说过你的手很漂亮吗?”
当然有过,陈倦曾不止一次称赞过,他禁不起这双手任何的挑逗,也拿它们做过某些比较隐私的事情,不过那都是情人之间的小情趣罢了,许嘉上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夸手长得好看。
对方明显是想扰乱他的思维,许嘉上没有上当,紧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要杀她?”他将手术刀刺进去一点,划开对方颈部的表皮以示警告,“这两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一个回答,我的时间不多。”
男人似乎是笑了:“不好意思,我时间也不多。”
许嘉上察觉到什么,对方刚刚从衣袋里摸出来的东西还在手上,他回头看去,果然看见一根大概手指长的试管,塞头已经被弹开,这人正想把里面的东西往他身上倒。
他挪开身体,却已经来不及,淡蓝色的液体泼洒在他腿上,瞬间烧穿衣料,却没有散发出丝毫焦味,许嘉上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赶紧将裤腿撕开。
这个男人是来处理尸体的,试管里装着的应该是某种融尸剂,如果接触到皮肤就麻烦了。
趁着他松开手的缝隙,男人猛然挣脱开,力气大得惊人,他没有理会许嘉上,而是一把抓过女孩的尸体,扛在肩上,想要逃离现场。
许嘉上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另一只脚踢过去,撞倒了一旁的病床,给他的逃跑道路增加阻碍。
这人身手确实了得,扛着尸体还能躲开障碍物,动作迅捷如飞,快速推门而出。
许嘉上顾不得腿上的灼烧感,直接追了上去,太平间所在的地下室走廊非常空旷,两人的脚步声甚至造成了来回往复的回音。
那人奔上楼梯,许嘉上才跟着踏上一层,腿部就传来骨头碎裂的声响,他咬着牙倒地,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融尸剂的效果超乎想象,大约有一掌宽的地方都被腐蚀掉,而且连骨头也不放过。
许嘉上深呼吸,因为疼痛额间冒出不少冷汗,他握住楼梯扶手,钢铁制的栏杆像是进了粉碎机一样崩离瓦解,化为无数个碎片,堵在他被腐蚀掉的伤口。
血止住了,疼痛却没有缓解,许嘉上深呼吸,慢慢地站起来。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上去,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他握在手里的手术刀也分裂成碎片,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动作追了上去,在“安全通道”的绿色标识下反射出一道道一闪而过的光芒。
医院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路口。
男人跌跌撞撞走近,扛着尸体太显眼,他刻意避开了监控,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背上疼痛难忍,想必此时鲜血已经渗透了衣服。
他将尸体丢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直接倒在方向盘上。
“妈的,”男人骂出声,“帮我看下背后!”
车里放着舒缓的乡村音乐,副驾驶上坐着的年轻人扫了他一眼,挽起衬衫衣袖,然后撕开他背后的衣物,惨不忍睹的画面暴露出来,无数细碎的铁片镶嵌在皮肉上,像是被人洒了油漆,到处都是滚落的血珠。
男人面露痛苦,眉毛拧着,指甲几乎要陷进座椅皮套里。
“忍一下。”年轻人说。
男人死死地咬着嘴唇,而他后背,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正在将铁片一块一块地取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平稳得不亚于外科医生。
铁片剥离后,鲜血模糊的背脊开始重新填满血肉,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疯狂地分裂着,几十秒后皮肤就已经修复完好,只留下淡色的疤痕。
男人上衣彻底滑落,露出肌肉强悍的上半身,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比起后背的那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像是古老的岩层一般一层叠着一层。
男人靠在座椅上喘气,问:“那家伙是什么人?”
“不知道。”
年轻人注视手上沾满鲜血的铁片,试图将它们成完整的形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魔力,他手里真的出现了一把拼凑成型的手术刀。
“你是没看见,他穿着白大褂,就是拿着这把刀追我,跟拍恐怖片似的,”男人看着车窗外的医院大楼,“没准就是这个医院里的变态医生,谁他妈大半夜去太平间玩啊?”
年轻人打量着手术刀,嘴角牵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有意思。”
男人瞪眼:“哪里有意思了?”
年轻人将手术刀递到他面前,指着刀刃上那个缺口,说:“猜猜看,缺了的这一块在什么地方?”
男人惊觉:“赶紧丢出去!”
他点燃发动机,一脚踩上油门,汽车如箭矢般狂飙出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