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半碗紫苏熟水,沈怜雪才把吹凉的旋煎夹到她盘子里。
沈如意也怕烫,跟小松鼠一样,先用小鼻子闻了闻,然后又试探性地咬了个小口子。
裹挟着葱香和香料的肉香直钻鼻尖,里面放了葱姜,去除了大半腥味,也使得肉香更为浓郁。
这一小口,完全满足不了腹中空空的沈如意。
她又咬了一小口,觉得没那么烫了,这才埋头吃起来。
沈怜雪看她吃得脸上红扑扑的,伸手帮她擦干净脸,然后道:“团团喜欢吃,娘也能做。”
她总是想尽办法给女儿最好的,衣食住行,从来不含糊。
沈如意点头:“娘做的肯定更好吃。”
这家旋煎店上菜很快,母女两个吃得也不慢,约莫两刻便用完了。
沈怜雪把剩下的油豆腐放在油纸包里,一起放在背篓里,然后便领着女儿离开旋煎店,往南通一巷行去。
刚一进巷子,就能瞧见比之东角楼街更漂亮的彩幡。
因是售卖布匹锦缎的,家家彩幡都是描龙画凤,浓妆艳抹,遥遥看去,仿佛天都被五彩织锦渲染,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沈怜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寻了其中一家:“这是你丽婶婶推荐的,道他们家的成衣又便宜又实惠,咱们先去给你买袄子。”
沈如意年纪越发大,从沈家带出来的衫儿衣裙还能改改,但袄子若要改,里面的鸭绒便不够,如此会越穿越薄,越来越无法抗风挡雪。
沈怜雪为什么之前那么担忧,就是觉得以后的冬日难熬,怕让女儿冻着饿着。
但现在,即便煎饼摊的生意没有以前好,却也比浆洗衣物强上许多,再一个,那度牒能以二十贯钱买下,无论卖多少都是白赚,也正是因此,沈怜雪的腰杆都直了,心里也有了底。
人一旦有了底气,似乎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事,哪怕那些事是她心底里最深的伤,现在除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也学会渐渐不那么在意,能渐渐控制住自己。
沈怜雪定了定心神,领着女儿进了成衣铺子,抬头就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穿着彩绸衣裳,站在门口陪笑脸。
“这位娘子,”他一见沈怜雪和沈如意,便迎上来,“可是要采买冬衣?”
这个时节的客人大多都是买冬衣,沈怜雪和沈如意母女两个身上只穿了夹袄,冬衣应当还么置办。
因他是年轻男孩,长得又很俊俏,沈怜雪便并未紧张,只说:“想给女儿挑两件厚实一些的袄裙。”
采买小厮眼睛一转,就道:“我们店里如今有年底清卖,若是买三身以上,还能给您打个折,最后只要付八成便可。买三身是最划算的,娘子自己也可买一身,冬日里穿很暖和。”
他说话的工夫,已经引得沈怜雪来到柜台前,给他介绍现在铺子里有货的成衣。
给小孩子做的衣裳都很漂亮,料子一般都是浅粉、藕荷或者葱绿的,穿在身上粉嫩嫩,一团可爱。
沈怜雪看了看,又费力把女儿抱起来,让她自己选。
沈如意一贯喜欢粉红颜色,如今只看一眼,立即选了那身绣着海棠的粉红斜襟夹袄并水红的百迭裙。
裙缘绣了一圈海棠花儿,被光影那么一照,很是有些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