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宁继续安慰她:“这事要讲究个缘分,无论成与不成,都在缘分,与其他都无关系。”
这倒也在理。
就如同裴明昉和沈怜雪这般,如此阴差阳错,到头来还能破镜重圆。
裴如意略松了松心神,看向赵允宁:“不管如何,这事还是要上些心的,回头若是得空,你帮我问问杜九师兄,看他是否知道杜二姐姐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赵允宁眉眼弯弯,笑着道:“好,我们团小操心,怎们是否要去骑马了?”
裴如意看了他一眼,终于眉开眼笑道:“大哥不跟来,倒是可以跑一小会儿,宁哥哥,好不好?”
赵允宁佯装纠结,逗着裴如意又叫了几声哥哥,这才勉为其难:“好,但你只能跑一刻,还不能离开我身边。”
裴如意便高兴蹦了一下,两人便牵了马儿,一起往马场行去。
而此刻的观景台上,裴少卿正在慢条斯理吃话梅蚕豆。
一颗蚕豆,他能吃一盏茶的工夫。
他眼神略有些空,只盯着碗中的豆子,好似在出身发呆,又似乎只是懒散坐在那听曲。
不远处,是杜家的乐师正在奏曲。
若是裴如意在场,定会知道他其实并未发呆,他应当是在认真听邻桌的交谈。
邻桌的几个姑娘都是杜五的好友,除了陪坐沉默的杜二,还有一个声音很是洪亮的杜三。
话最多的当然是杜五。
她先同姐妹们说了一会儿马球赛,然后才道:“本来今日也邀请大姐来的,只不过她同姐夫一起出门游玩,已经走了数日,也追不回来。”
杜家人多,男女分序齿,这一辈的年轻娘子也不过八人,最小的杜八刚满周岁,还是个小娃娃,最大的杜大娘子已经出嫁两年,因是长姐,对下面的妹妹们都很关照。
杜五这么一说,杜三便拍了下桌:“下次大姐归家,我们再请她也不迟,总归一家姐妹,见面时候多着呢。”
听到她们似说到了杜家的家事,裴少卿便微微偏过身,不好再继续听下去。
可谁知他人未动,就听杜三对杜二道:“二姐,之前尚书府的公子不是很好,你怎么也没瞧上?”
杜二的婚事,成了杜家老太太的心病,只不过老太太疼惜孙女,又护犊子,不想让她委屈,即便几个相亲公子都不适合,也没怪罪她,只说那些儿郎都“不像样”。
但杜二婚事一日不定,老太太一日便要揪心,最近每日都开始吃斋念佛,说是为了杜家祈福,说实在的,到底还是为了孙女。
杜三父母早亡,一直跟着老太太住主院,这才发现祖母近来很是忧心,故而有此一问。
姐妹谈话之间,杜二是一贯不开口的,这会儿话头突然落在她身上,她却也没有愣神,而是开口:“那位公子,不太适合。”
她言简意赅,没多解释,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杜三同她姐妹多年,并不觉得她在敷衍,反而微微皱眉:“看来这公子确实不行,唉,这世间的好男儿怎么如此少呢?”
杜五就笑话她:“哎呦三姐,你早就定了亲事,哪里要操心这许多,怕不是想等二姐出嫁后,你也能同三姐夫早日成亲哦?”
杜三是个利落性子,她听到杜五笑话她也不恼怒,只轻捶了她一下,一边还安慰杜二:“二姐也莫要焦急,祖母那边还是在寻,缘分总能到的。”
这边杜家姐妹倒是和和气气,裴少卿仰头吃进一杯豆蔻熟水,只要杜家还在找,他就并非没有机会。裴少卿心中略有些安稳,正待起身去寻裴如意,却听另一边有人招呼他。
“裴诗仙,难得啊,你也屈尊降贵,会来看马球赛。”
“你不是一贯看不起我们这武行下等人吗?”
那人阴阳怪气的嗓音,把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拉到了裴少卿身上。
裴少卿偏过头看去,果不其然,是一直同他不太对付的殿前司校尉李璨,正挤眉弄眼看向他。
李璨同他以前有过龃龉,因此一直不太对付,也瞧不起他作为忠良之后游手好闲,整日里吟诗作对,丢祖宗颜面。
因此,只要见到他,定要阴阳怪气一番。
裴少卿从来懒得理他,多说一句都嫌费口舌,因此大概这李校尉以为他理亏,近来越发有些气势高昂。
观景台上人不少,又都是熟人,裴少卿心中装了事,身边又有自己刚刚在意的人,便也不好发作,手上茶杯略一顿,便放回桌上。
“李校尉,你也在。”
他很是平静,似对李璨的话毫不在意,转头便要继续用饭。
然而李璨却很厌恶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他拍案而起,怒目而视:“裴少卿,别以为你出身高贵,便可肆意践踏旁人。”
裴少卿难得没有继续端着名冷面容,他淡然地看着李璨,突然勾起唇角,和煦一笑。
“哦?”裴少卿转过身来,眼波流转,“李校尉,依你所见,我是如何践踏旁人的?”
李璨气得脸都红了。
裴少卿也学着他的话阴阳怪气:“李校尉,你不是一贯看不起我们这等皇权贵胄,觉得我们整日吃喝玩乐,打球听戏有辱门风,怎么,今日也想过来,一起不敬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