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在想什么呢?
这个时候闹事儿,她难道真想动摇庆国的根基吗?
却是不然。
回宫之后,在安乐宫里,太子、老二与小公主一起复了个盘。
一致得出个结论。
“姑姑只是想让你多得罪点儿人,推迟内库交到你手里的时间。”老二点破道。
“为了这个,她不在乎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枉死,高高在上的位置呆久了,会忘了自己是个人,也会忘了除了她以外的人,也是人。”说这话时,小公主手里正在把玩转着一个茶杯,目光沉郁,穿过庭前的小池塘,不知看向何处。
那一刻,不论老二还是太子,都从小公主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陌生却又熟悉的气质。
说是陌生,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感觉得到,小公主和他们是不一样。那种“不一样”难以准确定义,却又那么清晰地存在着。
说是熟悉,是因为小公主一直都是如此,从小就是,以至于他们对那份“不一样”已经那般熟悉了。
直到今天,老二才算真的能比较大略定义这份“不一样”的内核——小公主把他自己当人,也把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当人看。
仅此而已。
然而生在皇室贵胄之家,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权威,这岂不是最最艰难的?
“是不是要下雨了?”三个人都没讨论怎么对付李云睿,因为这真不是现在他们之间能产开心扉去讨论的话题,小公主却忽地开口聊起了天气。
太子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有乌云笼罩,想了一下,顺着小公主的话道:“快到梅雨季了,应该会有连绵的雨天要来了。”
庆国地处偏南,每年落雨的时日比北齐要长。
京都的雨季与大疫一起相伴而来。
庆国的三皇子也是在此时降生的。
别忘了,前不久庆帝刚选过秀女。
柳家的女儿,生了一个皇子。
小公主去看了,留了费介送他的一颗避毒珠。
“原本也不知这玩意儿对避疫有没有用,四处的人试了试,貌似还真有些用处,你刚生完,身子太弱,这东西你留着,约莫能护住你和老三。”小公主时这么嘱咐宜贵人的。
还在月子里的宜贵人点头向小公主致谢。
小公主与范府交好,宜贵人的堂姐柳氏嫁到范府,范府的小姐范若若可是日常在安乐宫里的小娇客。
在一个万分讲究关系的地方,宜贵人本能地亲近小公主。
何况入宫的这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里,宜贵人也多少算搞清楚了——若在这个皇宫里,还有一个人愿意不为利益,只因为血脉亲情就护佑她与她的孩子,一定就是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