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使节团的使臣是卫辉,北齐外戚,太后的外甥,北齐小皇帝的表哥。
世家子弟的做派,人模狗样的,看着似乎是颇有君子风度。
自从抵京以来,行事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
至于北齐使节团的副使,倒是颇值得琢磨。
是沈重。
所以北齐这个使节团成员是挺有意思的。
没有如以往那般派个老成持重、很有搞“外交”经验的文臣来。
外戚加上特务头子。
监察院很是警觉,朱格带着人狠盯了一段时间,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整个使节团都挺规矩的。
却没想到在使节宴会上放了大招。
要知道两国遣使这种大事儿,要谈什么、达成什么协议,都是礼部官员们事先操作完毕的,北齐之前递交的国书里,丝毫未曾提求亲之事。
庆帝只有一个女儿,公主出嫁,对象还是敌国的皇帝。
这是何等大事!
竟然没写在国书里,也未曾事先让礼部的官员知晓,仿佛只是北齐使臣的“突发奇想”。
何其无礼!
也许就是被这种无礼的行事冒犯到了,庆帝在卫辉出列高声宣示了北齐的求亲辞令后,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面上似笑非笑,但眼神却明显冷了下来。
原本一派和乐气氛的宴席,也冷了下来。
“呵!”一声带着嘲讽之意轻笑打破了这份“冷”,老二大马金刀一样地坐在位子上,一手按在面前的案几上,道,“北齐是在侮辱我大庆吗?”
卫辉保持着他这段时间一贯的“君子风度”,很端正谦和地回道:“两国联姻结好,怎么能说是侮辱?”
“哈”地一声,老二一甩袖子,面上嘲讽之意更甚,道:“如此大事,你们在国书上竟然没着墨半句,却在此时突然提出……你也会说,这是两国联姻,寻常百姓人家托人说媒还要走个流程呢,卫大人却好像是喝高了临时起意一般,在眼下宴席之上突兀提出,这般无礼,不是侮辱我庆国是什么?”
从刚刚开始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的太子,此时也开口了,淡淡道:“这风格做派,不像是来提亲,倒像是来抢亲的,不知道还以为这些年一直是你们齐国压着我们大庆打呢。”
这话说得宴席上的庆国大臣们哄堂大笑,卫辉面红耳赤。
眼见卫辉一时间难以得体应答,作为副使的沈重站了出来,走至卫辉身侧,对庆帝行了一礼后,道:“二殿下所以极是,我大齐虽然根基深厚,文化昌明,但我皇常常训示我等臣属,庆国虽然立国日浅,但陛下您治国有方,处事公正,庆国官场风气清正,所以军民勇武,将士用命,值得我大齐虚心学习,然而今日我等抵达京都,却发现庆国固然繁荣富庶,却即称不上处事公正,也称不上风气清正。”
这一套先扬后抑、不明不白的贬低,把庆国的臣子们可都气得够呛,但刚才率先开口“呛”了对方的二皇子李承泽却没说话。
吵架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庆帝亲自下场吧,丢份啊。
礼部尚书郭攸之便开口了,道:“虽然齐国这几年在战场上屡战屡败,但如沈副使所言,我大庆上下到底还是以为齐国拜祖宗所赐,是留了几分文化底蕴在的,可今日一见,却真真让人大失所望!卫主使失礼在前不说,单就沈副使您这巧舌如簧、诡言狡辩的样子,就让人不敢恭维!无的放矢地泼脏水,谁不会?您说我大庆不公正不清明?那你齐国呢?世人皆知,齐国的官僚贪污成风,腐败无度,比起我大庆,差之远矣!沈副使你等远来是客,我大庆作为主人家,不想当面揭短,让客人难看,但您这做客人的,若不自重,却也怪不得我等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