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颔首,她摸了摸肚子,心里有了期盼。
她嘴上说不在意,难道心里真的能不在意以前不如她的郭贵人如今成了善妃,羡慕是有的,但嫉妒不至于。
宜嫔还是知道好歹的。
这妃位,若是让她来选择让谁来坐,那还真是善妃是最好的选择。
一则善妃的品行信得过,宠辱不惊,不会一朝得势就折腾人,可换了旁人,比如僖嫔,惠嫔,那可未必能不得意;二则善妃再和她有矛盾,终究她们都是郭络罗氏,即便不互相拉拔,至少碰见关键时候,人家不会落井下石。
两人正说着,外头来通传,是白公公来送东西。
刘答应捏肩的动作停住,眼角的余光瞥见宜嫔脸色沉了下来。
白公公很快被请了进来。
他进来后打了个千,脸色笑呵呵:“奴才给宜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公公不必多礼。”宜嫔语气客气,“公公这是来送什么东西?”
白公公要从袖子里取东西,可刚伸手,瞅见刘答应没走,他朝刘答应看了一眼。
刘答应识趣,正要退下的时候。
宜嫔却笑道:“刘答应是自己人,公公有什么就直说,不必避讳。”
“嗻。”
白公公答应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来,“这是纳喇氏福晋命奴才给娘娘带的蜜饯,福晋听说娘娘时常孕吐,特地亲手做的。”
小小一个油纸包,放在手里分量不重,却让宜嫔心里稍稍有了暖意。
宜嫔笑道:“额娘要操持家务,还要为本宫做蜜饯,真是辛苦她了。”
“有娘娘这话,想来纳喇氏福晋的辛苦就值得了。”
白公公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说来娘娘不知,奴才昨儿个去贵府上,却瞧见福晋脸色憔悴了不少。”
宜嫔心里咯噔一下。
手里拿着的蜜饯似乎也不怎么香甜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额娘想来是经常为哥哥弟弟们担忧吧?”
宜嫔兄弟多,可阿玛不过是个三官保,虽然说这职位和皇家关系密切,又承办皇室和宫廷事务。
可是这里可是京城,有句老话说得好,京城里一个砖头砸下去都能砸中几个三品大官,更不用说现在旗人都被拘在这四九城脚下。
要论关系,要官职,论血统,宜嫔的兄弟还真得发愁。
偏偏几个兄弟还都抬不上台面,整日里溜猫逗狗,逛/窑/子捧戏子,于是,二、三十岁都没个正经差事的兄弟多了去了。
“哎,”白公公仿佛没听出宜嫔的暗示,“宜嫔娘娘,福晋是为了那边那位发愁啊。”
他双手抱拳朝景阳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宜嫔心沉了,随手把蜜饯放到一旁。
“这事本宫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本宫和善妃鱼死网破!”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有戾气!
白公公吓了一跳,忙道:“娘娘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福晋当然不会害您,不过是章佳氏得了诰命,而福晋却没有,如今被人笑话,她才,才神色憔悴。”
原来是要诰命。
宜嫔怔了怔,可脸上丝毫没有喜意。
自家人知自家事。
她额娘要的诰命肯定要比章佳氏高,可她何德何能?
宫里头那么多妃嫔的额娘都没诰命呢,她就算肚子里有龙种,又如何?
万岁爷对她不过尔尔。
要是仗着有龙种,要求再三,恐怕端嫔就是她的前车之鉴了。
“你回去和本宫额娘说,就说本宫无能,无法让她如愿以偿,她的诰命还是指望几个兄弟更为妥帖。”
宜嫔冷冷说道。
白公公愣了愣,还想说什么,可瞅见宜嫔冰冷的眼神时,他不敢多说,忙道了声是,“那奴才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白公公匆匆离开,宜嫔更甚至没有让人打赏他。
待他走后,宜嫔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真的有些怀疑她额娘到底爱不爱她?
如果爱她?
怎会明知道她最近肯定心烦,还提起这事会让她为难,还非让人进宫捎话?
油纸包里的蜜饯甜香味传出,可宜嫔却已经没有以前闻到这股香味的喜悦了。
“拿去丢了。”
“娘娘?”
刘答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以前白公公进宫送东西,尤其是这蜜饯时,哪回娘娘不是高兴的不行,连吃都舍不得多吃,有一回夏日里忘了收起来,被蚂蚁爬了,还把娘娘心疼哭了。
“还不快去。”
宜嫔喝道。
刘答应答应了声是,连忙拿起那油纸包朝外走去。
她掀开帘子时,回头一瞧,分明瞧见一滴眼泪从宜嫔的脸颊滑落。
刘答应看着,也不禁心酸。
她低下头,看着油纸包,心里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