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最后是被萧放抱回云枫阁的。
她身子发软,四肢皆没了力气,一头青丝如瀑散落,鬓侧的珠钗摇摇欲坠。
连祁带着几名兵士戍守在云枫阁外,他们远远看见萧放抱着北歌回来,都格外识相的低下了头。
萧放抱着北歌路过连祁时,连祁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
北歌躺在萧放的臂弯里,媚眼含着泪,她唇上的胭脂晕染开,唇瓣略带红肿。额前的细发浸了汗,粘在泛红的脸颊上。
连祁看得一愣,好一会儿,萧放都带着北歌回了房,他才在下属的叫声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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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歌想出修改地基的办法,河堤上日夜开工,因白寒之身上伤势未愈,许多事情都是萧放亲自奔走。
转眼便至中秋,午后萧放从河工上回来,命连祁备车下山。北歌按照吩咐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随着萧放上了马车。
北歌以为今日是中秋,萧放是要带她回军营,不想马车一路南下,入了幽北城内。
北歌撩起车窗前的帷裳,看着城内的长街一愣,她不解的看向萧放:“侯爷?”
萧放叫停了马车,他拉着北歌下车,有士兵牵着萧放的马走上前,萧放看了摆了摆手,随后吩咐连祁带人远远跟着即可。
每年中秋夜,幽北城中都会举办花市,各色的小摊位从城中主街一直延伸到漓江边上,空中烟火不断,花灯、游船、舞狮子,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萧放拉着北歌的手向城中主街上走,北歌尚疑惑萧放为何进城,便听他开口:“今日城中有花市,就在前面。”
北歌闻言一愣,她想了想仰头笑问:“侯爷是要带妾逛花市吗?”
萧放侧眸瞧了一眼北歌面上的笑,未回答,只拉着她继续向前走,远处的天空绽放了几朵绚烂的花火。
街上的热闹程度,超出了北歌的想象,萧放拉着她在人流中走,北歌突然捏了捏萧放的大手,仰头问他:“这儿这么多百姓,妾要是唤您侯爷,会不会暴露身份?”
萧放听了北歌的话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那你想叫什么?”
北歌故作思索,随后好看的美目眨了眨,嗓音娇媚的朝着萧放唤道:“相公?”
萧放闻言,嘴角不可查的轻弯一下,随后他收回目光,正色道:“不许叫。”
北歌不肯死心的追问:“那叫什么?”
萧放沉吟半晌:“就叫侯爷。”
北歌闻言嘟了嘟嘴,她忽然瞧见街边小摊位上卖的精致糖人,她拉着萧放走过去。
北歌挑了个兔子模样的糖人,问那摊主:“这个怎么卖。”
摊主笑呵呵报上价钱,随后夸赞自家的糖人是这街上最好吃的。
北歌闻言,握着萧放的手摇了摇:“侯爷,妾想要这个。”
那摊主听见北歌的话,先是一惊,接着连忙跪地磕头,口上说着,要把糖人送给萧放。周围的百姓听见声响,都看望过来。
北歌拿着糖人,瞧着身侧萧放的黑脸,忍不住偷笑。
萧放将铜板放在摊位上,拉着北歌快步离开。
北歌一路吃糖人一路笑,直到腰上被萧放狠狠捏了一把,才疼得噤了声。
萧放和北歌一路走到漓江边上,北歌看见江面上飘远飘近的莲花灯出神,萧放见了买了两个莲花灯,点燃了灯内的红烛芯。
卖花灯的人说,坐船到江心去,将花灯放在江水的最中央,许愿最是灵验。
萧放一向不信许愿一类的事情,他只询问了北歌可想坐船,北歌捧着花灯点头。
萧放朝远处的连祁招了招手,连祁连忙带着人跑过来,萧放命连祁去取车中白温之酿的酒,随后在江边向船翁租了个小船。
连祁不放心萧放独自一人入江,便带了几个侍卫,租船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些船是当地的船翁专门设计的游船,船舱内很安静温馨,一张红木雕花的小方桌,上面红烛已燃化了半支。舱外的甲板上设了几个软垫和一张与舱内一样的小方桌。船头悬了盏明亮的灯笼,灯下的光晕将船身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北歌斜倚在船身旁,她捧了盏莲花灯缓缓送入水中,她将一侧的衣袖挽起,洁白的手臂在月色下镀了层银白的光,她用手拨动的水,让水流将花灯送得远远的。
萧放将船划到江水中央时便收了浆,任由小舟随着江水缓缓游动。他从舱后走到舱前,瞧北歌坐在甲板上,倚着船身玩水。
“这只怎么不放?”萧放在舱门前的软垫处坐下,他看了看脚边的花灯问道。
北歌闻声回神,她瞧着花灯回答:“留给侯爷许愿的。”
“本侯没什么愿望可许。”萧放将酒坛上的塞子拿下来,将酒倒入白玉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