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就这样抱着北歌,许久许久:“和安,我爱你,从来无关容貌,我萧放一直爱的是你这个人。”
北歌愣在萧放怀中,这些话,是她从未预料过的。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以色侍萧放,无论是今生在教坊司初遇也好,还是在幽北朝夕相处的那些年里。
萧放待她的好,她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她忍不住动心动情。但她一直不知道,萧放待她的好里,有多少是因为这张容貌。
她私以为,这些年的偏爱里,美色占了大部分的原因,所以当萧放的话说出口时,她是那般意外,久久不得回神。
萧放察觉到北歌身子的僵硬,他抱着她,一直不肯放手,等了许久,才等得她慢慢转身,抬头面对他。
萧放望着北歌通红的眼,抚着她柔软的发,将她的小脑袋扣向自己,轻轻吻上她略有冰凉的额头。
“叶老配了治伤的药,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北歌闻言,神色仍有一瞬的颤动,她扬头,通红的眼与萧放对视诸久,最终点了点头。
萧放见北歌答应,笼着愁绪的眉头似乎舒展几分,他先去洗净手,接着拿着叶老新调的药膏回到榻前。
他抬手轻轻抽掉北歌腰间的系带,正要脱掉她身上的中衣,忽见一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襟,萧放一顿,抬眸便见北歌躲闪的神色。
北歌不知怎得,她心上原本已经说服自己,可动作上仍是忍不住拒绝排斥。她并非是拒绝排斥萧放,而是拒绝排斥这满身的伤疤。
她不必看就能料想到身上的疤痕是有多么的难看,那一道道曾经痛彻心扉的痕迹会留下如何狰狞的模样。
“不怕的和安,”萧放温声哄道,不惜说些善意的谎言:“叶老说了,只要按时涂药,这些伤口不会留疤的。”
其实于北歌而言,相比于这些疤痕,她更不愿的,是萧放看到这些疤痕。
“侯爷…我自己来好不好。”她低声问着,小手将衣襟攥得更紧些。
萧放迟疑半晌,还是将药递到北歌面前,他从榻上起身,将层叠的床幔放下,背对着北歌站在帷幔外。
北歌瞧着萧放的动作,酸涩的心头不禁泛起丝丝暖意,她忍着疼,将身上的薄衫脱下,肌肤上的伤痕纵横交错,比她预想中还要触目惊心。
萧放站在帷幔外,寝殿内很安静,即便北歌已经强忍着不教自己发出声音,可她忍不住的抽吸声,还是丝毫不落的入了萧放的耳里。
片刻功夫,北歌已疼得满头大汗,身前的伤还好,背后的伤她如何也触不到,尝试了几次,不经意间扯到了伤口,突然而来的疼痛,让她手上一瞬失了力度,手中的药膏掉落到榻上,通身圆滚的小瓷瓶,顺着柔软的锦被,一路滚出纱幔,滚落到地上。
萧放看到‘叮叮当当’滚落到地上的药瓶,心上一紧,连忙转身拨开床幔,探身进去,撞见的是一张转望过来的惊慌无措的小脸,那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烫红的脸颊滚落,她的唇瓣青白一片,毫无血色,一双乌瞳呆瞪得大大的,猩红的眼底铺满一层细碎的泪光。
他的目光下落,望见的铺了满背的紫红鞭伤,那些痕迹在她雪白无瑕的肌肤上,分外狰狞。
萧放身子忍不住颤抖,他从地上拾起药,轻轻从后环住北歌,替她涂抹在背后的伤口上。
两人相对无言,殿内陷入长长的寂静,萧放动作轻柔的为北歌上好药,又小心翼翼的替她穿好衣裳,他修长的指尖在她腰间的细带穿梭,系出一个好看的结。
***
如此过了三日,这日清早,兴平敲响桐音馆寝殿的门,萧放睡觉一向浅,他醒来后先是侧头去看身边的北歌,见她仍在睡着,轻呼了一口气,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殿门前,隔着门嗓音微低:“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