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根据微小表情猜心的,她皱着眉,十分为难:“指挥使,那这个女子还留吗?”
陆珩听到,轻轻一笑,抬步朝里面走去。这么有意思的人,为何不留?
王言卿听到门口有动静,下意识回头看去。冬日的阳光灿烂苍白,一个人影逆着光踏入,仿佛带着五彩绚光。王言卿看到他的朱红衣服,立马想到,这是刚才那个男子。
他是谁,他为什么回来了?
刚醒来时他们曾对视过,但那时王言卿没看到对方长相,只知道他长得很高,肩宽腿长,是副好身材。如今他跨入屏风,王言卿才发现他不光骨架长得好,相貌也极出众。
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型窄长,是很英挺端正的骨相,但他皮肤却是冷白色的,兼之长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人总是波光粼粼,似含情似无情,嘴唇很薄,唇角若有若无带着笑,立即生出一种冷峻薄情感。
以军中的审美而言,他的皮肤太白了,而且皮相漂亮,就有一种不靠谱、不稳重的感觉。不像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而像是那种专门背后给人捅刀的笑面虎。
王言卿也不知为何她会下意识地比较此人长相,她潜意识里的审美模板是谁?
王言卿茫然,而这时,陆珩已经坐到王言卿床边。陆珩看到王言卿懵懂迷茫的眼神,笑了笑,说:“妹妹,你想什么呢?”
他的语气亲昵自然,还带着被疏忽的不满,一下子把全屋人都镇住了。灵犀灵鸾吃惊地看向指挥使,她们想到王言卿可以读表情,赶紧低头,恨不得把自己眼睛耳朵都堵上。
听到这些话,鬼知道她们还有没有机会活到明天。
王言卿倒并没有注意灵犀灵鸾,她所有注意力都在陆珩身上。她听到这个称呼,本能觉得违和:“你叫我妹妹?”
“对啊。”陆珩露出笑,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记得二哥了?”
陈禹暄回乡完婚是假的,但锦衣卫身份是真的,守卫士兵看到令牌,脸色立即变了。他们都不敢检查陈禹暄随行人员行李,二话不说放行。
陆珩隐藏在队伍中,轻轻松松进了城。他勒着马,慢慢踱到马车旁边,隔着车帘问:“卿卿,身体还好吗?”
王言卿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开一条缝,说:“我没事。二哥,这就到保定府了?”
“对,已经进城了。”陆珩说,“这一路辛苦你了,头上的伤没事吧?”
王言卿摇头,本来从京城到保定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能到,但是王言卿后脑有伤,不能颠簸,所以马车走得很慢,今日下午才到达保定府。王言卿拖累了陆珩行程,本来就很愧疚,哪还敢喊累喊痛:“我的伤没有妨碍。二哥,其实你不用顾忌我,赶紧查你们的案子要紧。”
“无妨。”陆珩悠悠说,“一天而已,也不差这点时间。但你只有一个,要是让你留下什么病根,那才是得不偿失。”
王言卿抿唇,陆珩越这样说,她心里越内疚。陆珩趁左右无人,和王言卿交代道:“接下来我们要去梁卫府上,他们应当不认识我,但为防万一,在人前你不要喊我的名字、官职,叫我哥哥就行。如今我们是锦衣卫千户陈禹暄家中的侍从,随主人回乡完婚,途径保定府,得知梁卫去世,特意前来吊唁。一会进入梁府,你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观察那些人的表情。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记在心上,等没人了告诉我。”
王言卿点头应诺:“好。”
陈禹暄身上的锦衣卫服饰十分打眼,途中没人敢招惹他们,一行人很快到达梁府。梁卫家里人听说京城的锦衣卫来了,又惊又喜,慌忙出来迎接。
进入保定府后,陆珩就退回队伍后方,一句话都不和陈禹暄说了。陈禹暄背后站着指挥使,压力极大,他硬着头皮上前应酬梁家人,不敢有丝毫异样。陆珩混在人群里,神情闲适自然,他也没往前面凑,而是先到马车边,扶着王言卿下车。
王言卿推开车门,发现陆珩竟然站在外面,颇为意外。她扫了眼前方,低低说:“二哥,我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