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莫要哭了,陪陪你母亲罢。”这话,是景昭对卢长宁说的。
顿了顿,他又对上唐氏的眼:“放心,那施暴者,会不得善终。”
明明是文文弱弱的外表,声音之中,却莫名有种让人心定的折服力。
“阿娘……”卢长宁摸索着握住唐氏的手,声声哽咽。
唐氏也止不住地流泪,无声却愈显凄楚。
然她到底没能支撑多久,不到半个时辰,便困极一般,耷拉下了眼。
沃檀不是头一回看人死去,可却是头一回看到自己帮过的人死在自己跟前,甚至这人,还打算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她。
她心里才升腾起些异样的怪情绪,身旁的人已捏了捏她的手心,接着展臂将她收进怀中。
她的脑袋枕着他的肩,想说自己并不害怕,可当他独有的气息降落在肌肤上时,她又突然觉得心里荡然一空,只想伏着不动。
……
一棺,一坑,一捧黄土。
唐氏的发丧很简单,烧了烛纸,人便下葬了。
突逢丧母,卢小郎君像被抽了魂灵,人如泥胎木塑一般,肩头都抬不起来。
沃檀愁大了头,躺在葡萄架下想着该怎么安置卢长宁。
正想得郁郁无解时,景昭回来了。
他手里端着个深口的瓷杯:“适才听到巷口有人喝卖,便赊了一杯来,你尝尝。”
沃檀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满足地咂摸了下:“好甜,这是什么?”
“荔枝饮。”景昭说着话,抬手欲要替她拭净嘴唇边的余渍。
沃檀不让他擦,而是伸臂巴住他的肩,再仰起头来,将那点儿湿渍全蹭去他下巴处。
好端端被挨花了脸,偏作怪的人还一脸坏笑。景昭不由拿手指轻轻磕了磕她的眉心,也是无奈地笑开来。
沃檀挠了挠景昭的手臂:“我想吃荔枝,真的荔枝。”
景昭点头:“好,我迟些去买。”
“你哪来的钱?”沃檀故意问。
“我可替人拟信。”景昭笑意清渺。
沃檀睫毛扑闪两下,正想说些什么时,蓦地捕捉到一道低沉的,波动特殊的鸣唱。
她略晃了晃眼,便见了栖在邻人瓦片上的黑眉柳莺。
再仔细分辨下发出的声音,知道是在召她回门派,且是急召。
“我有事出去一趟!”沃檀迅速站直身子,与景昭打过招呼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已习惯她说走就走,景昭端着剩下的饮子回了屋内。
而便在她离开后不久,景昭也收到了下属急急送来的查报结果。
桓王后人,有查实的新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