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摔了一跤的小娃儿骑在她阿爸的脖子上,仿佛个驰骋沙场的小将军,乐乐孜孜。
沃檀愣愣地盯着看了会儿,把蜷起的手指缩回背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回到那吊楼时,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
沃檀将耳厌在门上,在听见里头传来淅沥水声后,她又趴在门上,通过那细细的门缝,影影绰绰地,看见病秧子似乎在擦身。
……这也太要强,太自力更生了。
沃檀敲了敲门,里头水声立马停了。
她坏心骤起,整个人贴在门上朝里头喊:“你在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门做什么?”
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过会儿才听见景昭的话:“檀儿,你在外头稍等片刻,我马上来开门。”
沃檀抠着门,压根不依道:“你在擦身吗,我帮你呀!快开门,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檀儿,莫要胡闹。”景昭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无奈。
这严防死守的模样,颇像个贞洁烈郎。
在沃檀险些把门拴挑松之前,门开了。
清俊公子,干净爽适。
应该是用了送来的热水,他在氤氲里熏过一遭后越发肤白唇红,活像这人世间的妖,直令沃檀的呼吸都乱了两轮。
她踏进房里,崴着身子嗅了嗅:“真爱干净,是个讲究人儿。”
景昭拄着拐杖,生受了她的调侃。
那房室虽然不算大,但也备有一应盥漱用具。巾架木盆与浴桶,样样不缺。
浴桶旁边便是一条长长的竹管,可以直接把用完的水给排出去。但那用来搓身的,却跟外头澡豆不同,是整块滑溜溜的,月牙形状的东西。
沃檀弯下身去,除开皂角的味儿外,还闻到些清甘味儿,像是快被晒卷的荷叶。
这里或许没有湢室这样的说法,浴桶旁边只立了半人高的一片蔑席,挡得住腿挡不住腰,就连腰下那两瓣肉,怕是也挡不住。
沃檀站在那蔑席旁比较了下,登徒子般搔了搔下巴:“你擦身不给我看,那我洗澡,你要不要看呢?”
这话太有歧义,似询问,又似邀请。
倒茶的动作顿住,景昭摸索起拐杖:“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里?”沃檀喊住他:“留我一个人在,不怕我被人偷看?”
这话有多在理,景昭就有多被动。
别说眼下伤了一条腿,他就是生了三条腿,这时也寸步难迈。
沃檀没有给太多思考的机会,话才撂下,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景昭委实不知拿她怎么办,只得认命地去关门,再背身坐在桌子旁,一动也不好动。
天暗了,烛亮了,那烛光或动或不动,却不影响它在墙壁上,在门背后,照映出一整面的光来。
伸臂仰头,佝腰抬腿,一举一动都被拉成长影,晕在人收也收不回的余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