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见有人送酒,而她接过便连灌两碗,酣畅淋漓。
景昭心口瞬间揪起,好在她喝完那酒后便离了人群,跑来找他。
见沃檀一张脸红扑扑的,景昭低低询问:“可还好?”
“嗯?好啊。”沃檀朝他翘了翘眼角,笑得跟涂了蜜似的。
那篝火场中气氛愈加热烈,喷火人也兴致高涨,一开始还是喷直龙,渐渐开始玩起花样,又是龙尾摇摆,又是延续不灭。
在他喷出蘑菇似的连环火云时,那火舌涨大不少,似要卷到人身上似的。
沃檀有些怕,才往后缩了缩,景昭便将她揽过来些,近到几乎是坐在他怀中。
她斜了斜头看过去,得他轻轻磕了磕眉心:“可是醉了?当心些,莫要歪倒。”
他眉目漆漆,声音和暖。不知怎地,那声音落于沃檀耳中,让她像在听南曲儿似的,整个人云里雾里,飘然似仙。
衣角被扯了扯,沃檀拧回身,见是那个生着对葡萄眼的小女娃。
这么小的娃娃也不知道记性怎么这样好,在送了两颗油菓子给沃檀后,便将手握成拳头,放在脸蛋两旁,用力地朝沃檀做了个歪眼睛吐舌头的鬼脸。
沃檀嫌她幼稚,搓了搓鼻子本不想理,却又突然将鼻尖向上一推,把牙呲起,回敬过去。
就这么来回两三趟后,沃檀真的累了,脸往景昭怀里一埋,再不理会。
知她七成是喝醉了,景昭摸了摸她头顶的发,随她乱拱。
不多时,小女娃也被其母带去了另一侧,一边扒拉篝火里埋的吃食,一边拍手看表演。
沃檀此时也感觉那酒劲有些大了,栽在景昭小月复之间,浑身如绵。
正是似寐非寐的光景,突然听得场中一阵惊叫,吓得她浑身颤了颤。
起身去看,发现是那喷火的到底没搂住劲儿,出了真岔子。
不知怎么回事,那人喷出的火龙失误朝下,竟不小心吹向某个角落的人群。
旁的人都眼尖也跑得极快,唯有那个方才与沃檀玩耍的小女娃,想是才走过去,一时躲闪不及。
便在那明火眼见着要落在女娃娃身上时,一道身影猛扑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女娃娃。
下一息,火舌舔上他的身,好在他反应迅速,立马在地上滚了几滚,而旁边的人也取来水浇扑上去。
乱糟糟的一通折腾后,引身之火,好歹是灭了。
救人的是那女娃娃父亲,伤得不算重,但衣裳烧得破破烂烂,挂在身上成了几圈破布。
景昭瞥了眼那人手臂上的徽腾,很快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牵住沃檀的手,向老族长告辞。
月下一双人影走得极慢,散着酒气的姑娘家,乖得不像话。
然而到住处时,她不肯走了。
脚楼之下,沃檀摇着景昭的袖子:“你说这世上当爹的,个个都有那么好吗?当时那么危险,他就不怕死吗?”
见她赖着不肯上去,景昭便抚净一层楼阶,带着她坐了上去:“若怕,他便不会去了。”
沃檀倚着他手臂:“那你爹呢?他对你也有这么好么?会不顾性命,拼死相救么?”
景昭怕她硌得不舒服,帮她卸着发鬓上的银穗,没答话。
沃檀“啊”了一声,拍拍自己脑门:“差点忘了,早就听说先帝爷最疼你,恨不得把皇位都给你坐呢。”
景昭专心手中事,没有应声。
银穗卸下来后,沃檀紧紧巴住他的手,突然问道:“陈宝筝她娘,杀了我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