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没个主事的女人家就是不行,宾客一多,连指使&30340记;人都不够。旁的也就算了,一个西川王一个九王爷居然没能跟上脚,任他二人跑去府园子里碰了面,黑了脸。
这事商议成后,秦大将军前脚才把未来亲家给送走,后脚便碰见守在道上的景昭。
是了,还有这樽神没打发。
也不知是怎么个想头,离大婚剩的日子明明不长,他们却还得感激这位王爷,能留他们家姑娘在府里过个中秋节。
秦大将军心绪复杂,上前拱手问:“王爷还有何事?”
“本王唐突,有几句话想与檀儿私下言说,还请大将军允可。”景昭声线温沉,透着谁也挑不出假的恳切。
秦大将军心就是再莽,也推算得出那日王府别断之后,这位王爷定然与檀儿私下有过会面。
而至于是几回,那便是他不敢,也无奈去深想的了。
毕竟早便听德儿说过,在那苗寨中二人是如何亲密,而同吃同睡这样的事,更早在苗寨之前便已然发生过。
这会子懂礼了,开始规规矩矩请示女方长辈了。然而想也知道不过作个模样罢了,毕竟他这名面上的未来岳丈纵是不允,这双小儿女也总有法子能凑到一处去。
无可奈何的默叹之后,秦大将军开口道:“檀儿正与舍妹几个在归云厅叙话,德儿,你为王爷引路罢。”
秦元德应父之唤,领着景昭往那厅堂去。
对于这出赐婚,他也是咂摸得有些透了。大抵如他所想,檀妹就是个反复无常的性子,会跟这位王爷重归于好,也不是太令他惊讶。
归云厅离得不算远,但一行人还未上阶,便闻得里头传出尖刻的嘲讽:“我小瞧你了,原还以为你翻不起什么浪来,没料你不声不响,竟然勾搭上了九皇叔!”
听出是陈宝筝的声音,秦元德再顾上不别的,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赶进厅中:“筝妹!你在胡说什么!”
厅中人不少,但除了沃檀主仆外,另外几个全是东宫的。
此刻沃檀正低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瞧着便是幅空受着气不敢吭声的模样。
主家里论宽厚的,秦府绝对能在邺京城里排得上号,但此刻从不打骂下人的秦元德,却鼓目怒视那叫香叶的小丫鬟:“小姐受委屈也不报,你是死的不成?!”
驮了这样重的骂,香叶立马惶惶地告罪。而陈宝筝亦在秦元德的怒斥声中,气得直打哆嗦。
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分外喜欢拿手指人。陈宝筝抬臂便点住沃檀:“外祖母人老了,分不出亲与疏,瞧不清有些人的花花肠子也便罢了,表哥怎么也这么糊涂,竟然向着外人?”
“那本王若向着她,可也是糊涂?”这浸了冰般凉飕飕的声音,出自随后迈入厅中的景昭。
向来温和面貌示人的郎君,此刻周身气息压得极低,眸中更浮起淬了冰的睥睨之色,晃得人胆气生寒。
甫一见他,陈宝筝的气焰便消了个精光:“皇,皇叔……”
“适才宣旨,本王不曾顾得上说。太子妃统领东宫后院,广了不论,起码一言一行都应为官眷之典范。即便是非亲的表姊妹,也不该拿话去污蔑于人。”
景昭立于厅中,眼里有着黑泠泠的施压感:“圣旨已下,太子妃该知方才所指的记,是本王下月便要迎娶之妻。你屡次出言不逊,与目无尊长有何区别?”
面如冠玉,话却寒人。
陈宝筝心头浮乱,只能无措地将目光投向秦元德。只在她目含求助之意时,沃檀恰好抽着鼻扯了扯秦元德的袖子,为香叶求着情。
这么一打岔,秦元德自然没能顾得上陈宝筝。
然而景昭却不给沃檀太多发挥的机会,他直接近身,冷着脸看沃檀:“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若不将威立起来,日后入了王府如何戢众?”
沃檀应声觑他:“那依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你且想想。”景昭这话接得不算温存,甚至联合上头那几句,隐隐透着些驯妻的意味。
沃檀心腔扭扯,也不愿多揣摩他了,直接伸手指指陈宝筝身旁一个侍女:“她刚刚故意推我,骂我有脸无皮,说我狐媚子,还啐我给你们都灌了mí • hún汤。我可以随意处置她么?”
那侍女是陈宝筝入东宫后至为信任的心腹,听了沃檀的移花接木矍然一惊。
故意推人有,但后头那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侍女皮紧毛竖,立马求助陈宝筝:“太子妃,奴婢……”
“领罚吧,不是你说的,难道是太子妃说的不成?”这不咸不淡的话,来自矗立在旁的胡飘飘。
……
半晌后,眼看着那侍女领了处置,而沃檀还没欣赏够陈宝筝那难看的面色,景昭便轻描淡写地清了场。
莫说他如今担着她未婚夫婿的名,与她私下相处片刻亦是得了长辈允可,就算没有这些,想来厅中也无人会拦着。
秦元德……不足为患。
而半日时间,已够让人想清些内里了。
嘟囔了声口渴,沃檀转背去倒茶,以避开那双清黑的眸子。
若将人比作蚂蚱,那沃檀觉得自己已经长了对灵敏的触须,捉摸到这人的性子有八成。可这会儿她大抵猜到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时想不到如何应对。
盖因她……有些心虚。
茶倒好了,沃檀背着身小口啜饮之时,听得景昭迈脚朝自己走来。
一步,两步,三岁。
数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步子,一缕焦烘烘的灼意在沃檀体内散开。
这灼意让人无序,而先发制人四个字,实心砖头一样砸得她乱了阵脚。
察觉到未婚夫婿停在自己身后,且提了气便要张口,沃檀脑子轰然一下,闪出个别样的念头来。
不顾还含着一大口水,她蓦地转身,踮起脚便将人脖子抱住,再主动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