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笑着任她泄愤,过后才重新捏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替她上药。
过程中沃檀不算太配合,扭来扭去地提胡飘飘,直到他掐实她的腰,说了句“娘子放心,她不会吃亏”,这才安分下来。
只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吃亏?这事情也是你你设计的?”
景昭淡声答:“娘子这位同门是个有主意的,她早知太子的觊觎,本来早便能以此为借口离开东宫,却又只字不提,盖因心中已有布谋。为夫不过看在娘子的份上,届时替她收收首尾罢了,顺便……点一点太子命门。”
那膏子清清凉凉的,质地浓稠,刷子刷了一遍后有些地方还是堆得有些厚,景昭便握着手炉暖了暖手,这才又慢慢替她把膏冻子给抹匀。
指肚在面上打着旋,触感麻麻酥酥,沃檀说话的动作不敢大,声音便嗡嗡哝哝的。
胡飘飘的事后,她又在把戴良娣的举动说过,接着,自夫婿嘴里得了确切消息——戴良娣确实已经怀有身孕。
虽怀有身孕,但胎却坐得不稳,随时有可能流掉。因此那良娣迟迟不敢公布喜讯,而是藏着掖着,要找合适的人当替死鬼。
“所以,她是真打算把孩子摔在咱们府里,嫁祸给我?”沃檀向后仰了仰,语气微扬:“还让我当心皇后娘娘,真是给了糖又戳人刀子。”
那戴良娣打着好几幅算盘,想是要么在王府里把孩子给磕了,既能撇了保不住子嗣的罪责,又能给太子留个话头。而之所以提及皇后的异样,八成是有意来卖人情,给她自己将来留退路,以防最后即位的真不是太子。
有如被一壶辣椒水灌入心壁,沃檀嘴角拉得很平:“绾儿嫂子还跟她同个爹呢,人就没这么多心眼,果然一个府里出好几种人。”
顺着她说戴府的话,景昭笑提一句:“礼部戴侍郎,可还记得?”
提起戴侍郎,沃檀先是略微回想了下,接着面上露了些不自在的别扭之色。
毕竟头回见那位侍郎,正值她死气白咧,又缠又嚷要嫁到王府里的时候。且她记得那位戴侍郎……好像是跟平宜公主还有苏取眉一起来的。
想到这里时,沃檀神色一转,眼睛里甚至浮现出好事者看热闹时的光亮,配着那张抹了膏子的脸,多少有些滑稽。
“我听说戴侍郎跟平宜公主,是一对儿?”
景昭假借咳嗽掩盖了下笑意,这才点了点头,满足她的好奇心。
沃檀惊又诧:“他俩差了得有十岁吧?”
“一轮。”景昭答她道:“戴侍郎曾为新科殿元,后被指为少师给皇子女们讲学,因而结识了平宜。且戴侍郎为了平宜,至今未行婚娶。”
“这叫什么?忘年恋?”沃檀听得直咂舌。
一轮就叫忘年恋了?景昭扶额:“怨不得我大你五岁,却总被你拿来嫌弃。”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十八岁卜卜脆。意思是姑娘十八,那就是等同于新鲜的瓜菜。你都老梆菜了,我和你作配,可不是委屈了?”沃檀雄纠纠气昂昂,横竖要占尽口头上的便宜。
景昭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老梆菜,也能让人食髓知味。昨夜不知哪个妖精似地扣起腿,缠住他不给脱身。
书房的窗子开着,外头栽着的花到这季节杆子光了,枝桠上这会儿停着只棕头鸦雀,一双绿豆眼儿骨碌碌地转着。
沃檀撼了两下景昭:“那皇后娘娘怎么回事?你帮她儿子争储位,她难不成真有别的心思?那我真要提防她么?”
景昭手里捏着的面巾,摩梭出麻耳的沙声:“莫非那戴良娣不说,娘子便不提防了?为夫可瞧着,你对皇后本也不怎么热络?”
沃檀劈手夺回面巾,无甚好气道:“上回在宫里的时候,淑妃拿话讽刺我,皇后故意提起苏取眉,看起来是替我出气,实际就在阴戳戳地挑拨,戳淑妃肺管子,想让淑妃更加记恨我。当我傻?她才是个憨的。”
景昭笑了笑,趁她重新戴上面巾前,趋身过去吮了吮那两瓣唇。待抽\\身靠回椅背时,眼瞳黑浓剔亮。
书房温存良久后,夫妇二人才各自去忙。
当日太阳落山后,沃檀听到两宗消息。
其一,是回宫途中有人往戴良娣骄子里头扔炮仗,吓得她滚出马车。
而其腹中胎儿,自然是当场便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