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堂兄妹作亲,应该算不得什么要上纲上线的大事?”平宜公主撑着下巴,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沃檀拿剪子把那红柳枝上的羊肉挤到碟子里,心里也好奇呢,这青梅竹马像模像样的,不会长大后真成一对儿?
正兀自叨咕时,突听得两声扑嗵,便见刚才还手牵着手的小儿女踩到块齁滑的草皮,双双给摔了个屁墩。
十三皇子还好,小嘉月登时就掉眼泪珠子了,哭得嗓子眼都看得清楚。
于是众人连忙去抱,拍干净身上,又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五皇子有些讪讪的,摇头说没事。小姑娘娇些,在沃檀怀里哭得直捯气儿。
沃檀只得抱起她,进了内室仔细查看。
别的地方看都没事,掀起袖子,两臂都光溜溜的一片。而小嘉月右臂上原本那个狰狞的,又凹又凸的印迹,这会儿只剩个很淡的边。
平宜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这什么?胎记?”
“以前家里用来烙饼的铁圈,她不小心摔在上面过,才留了这么个疤。应该快好了。”沃檀给放下袖子,淡定自若地答着平宜,心里却想着另一桩事。
苗族的蛊可真厉害,能毒人,也能治伤。
确认没怎么伤着后,沃檀重新领着这小哭包去庭院,却发现自己烤好的肉已经在被人吃了。且这么会儿功夫,就吃得只剩两串。
沃檀攒眉看着五皇子,把人看得满脸尴尬,嗓子眼里的肉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平宜公主则一见五皇子在,立马跟沃檀夫妻道辞,带着下人风火离开。
“檀儿。”景昭朝她伸出手。
沃檀放干女儿去玩,往前将他向后扒拉两下:“你坐这吧,小心烟熏着。”
待把景昭安排好后,她去火炉旁抄起几串肉问五皇子:“能不能吃辣子?”
五皇子把视线从平宜走的方向收回,这才咽下嚼过的肉,闷闷地点了点头。
用的是乌钢碳,其实没多少烟。火炉和架子一铺上,惹人的肉香在这府里缭绕开来,引人食指大动。
那肉串烤得外皮焦黄,红肉酥红,光闻就晓得肯定香嫩多汁。
肉串烤得多,两个小娃娃吃得满嘴流油。五皇子不好意思干吃不动,便也束起袖子,虚心请教该怎么烤。
沃檀大略给他说了过程和手法,又看着他烤了两串试试味道,便干脆把这活计甩给他,自己端着盘子正准备去喂夫君时,门子说有客来了。
领来一看,竟然是沃南。
见了阿兄,沃檀立马迎上去。像极了被独自扔在亲戚家的小孩,终于见到许久未归的长辈。
只她本以为阿兄来有什么事,哪知问了问,还就是特意来看她的。
这无疑更令沃檀兴奋且感动,再顾不得夫婿,一个劲跟在阿兄身边嘘寒问暖献殷勤,或是扯扯他的袖子,或是偷偷拿头蹭蹭他的手臂,活像帖狗皮膏药。
“阿兄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门派里的一些琐事罢了。”沃南偏头,撞进胞妹满眼的眷念中。
以前她未嫁时,连住哪里都不想让他知道,眼下已成亲了,倒变得这样黏人。
沃南心中发软,伸手揉揉她头顶的发:“瘦了。”
“嗯,最近太辛苦了。”沃檀往他身旁偎了偎,又抬下巴指了指景昭:“他病得厉害,我得天天伺候他喝药。这人又比树胶还黏糊,离了半晌就要喊我,饭要我喂,澡也要我洗。”
“咳咳……”五皇子连咳出声,也不知是被烟给熏的,还是被这话给呛的。
而坐在一旁的景昭,则只能无策地受了这份“污蔑”。
他是中了毒,并非受了外伤。虽需卧着将养,但自理并不成问题。明明是她非要每回都跟进去,甚至与他用同一桶水……
景昭无奈中又难以割舍的宠溺,五皇子看在哪里。
自打成婚之后,他这位皇叔确实爽亮不少。倒不是身子骨上的开爽,而是打心缝里透出的颠荡,那股子欣悦,当真有如老树开花,重新焕春。
想到这处,五皇子又瞥了眼沃檀。
想当初知道皇叔当真欢喜上了这姑娘,他甚至想过为让皇叔如愿,干脆派人把她给绑起来,废掉武功送到王府当个妾。
但如今想想,庆幸自己没那样干。否则,就怕皇叔会为了这事与他反目。
烤肉的香味越飘越浓,最后连田枝涂玉玉等人都上手了。
赶在宫门下钥前,
二位皇子才匆匆离了王府,而沃南则被留了又留,才终于在沃檀眼巴巴的张望之中离开了。
一场烤肉吃走三拔人,天色也不早了。
送走阿兄,沃檀回到庭院里头,继续和田枝涂玉玉,甚至还拉了万里一起大饱口福。
府里凡是能找到的食材,都被这班人穿成了串,再描了层油去烤。
等实在吃不动了,沃檀捶着胸口回到寝居,却见景昭已经洗完了澡,正水灵灵地从湢室出来。
她打了个嗝:“这么早就洗好了?你困啦?”
“嗯,困了。”景昭答得无情无绪,拣起桌面的书便上了榻。
沃檀两眼眼骨碌碌地转了转,带着浑身浓油赤酱的味儿糊去他身边:“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景昭声音仍旧平淡。
“唔……”
沃檀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将鼻尖贴去他颈间咻咻地闻了好些下,未几狐疑道:“你不会……是吃我阿兄的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