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院子里的人就看到陈平满脸悔恨,挣扎着要往地上跪。
沈嬛却转到另一边,直接略过他走到灵棚里。
陈平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和贾氏撇清关系,以免影响到自己,没想到沈嬛根本不接招。
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软倒在地上装晕。
陈枋跃的棺木放的时间长了,已经有了点淡淡的尸臭味。
沈嬛坐在凳子上,撕着纸钱,边撕边放到盆里,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陈实走过来跪在旁边,也跟着烧。
“怪我吗,不给他一点台阶下。”他问陈实。
陈实摇头:“以前爹在外面赶考,我和娘还有哥哥弟弟待在村子里,听周边的邻居说,家里原本是有些田地的,但为了供爹读书,全都变卖了,银子都让爹带在身上。”
“娘为了养活我们三个,春天挖野菜,夏天去给人家干活,秋天忙着收粮食,冬天给别人洗衣服。”
“我是老二,娘难免忽略我,吃的是哥哥弟弟吃剩的,穿的是他们不要的。”
“不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后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娘做主给我娶了阎氏。”
他小声跟沈嬛道:“其实我那时候喜欢村里的小花,总想着要跟她过一辈子,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娘,和阎氏成了亲。”
“后来,爹当了大官,回来了,娘跟我说,阎氏配不上我,要我休了她,另外娶一个。”
“但是,我不想阎氏像我娘一样,泡在苦水里一辈子,所以没答应,尽我所能地对她好一点,哪怕是在娘说她的时候给她说句话。”
“再后来,娘死了,爹娶了太太您。”
“一开始我很是抗拒,我娘为了我爹辛苦劳累了一辈子,落下一身伤病,坟头上的草都还没长好,他就娶了您,但看到您一团孩子气地坐在那儿,等着我们敬茶的时候,又觉得,算了吧。”
陈实胖墩墩的身体被火光照得亮亮的,他目光落在陈枋跃的棺木上:“我好像一生都在妥协,又从这些妥协里得到了一些东西,谈不上什么好与坏,只是求一份自在和安心。”
“所以太太,我能怪您什么呢,在我这儿,他们错了,您没错,我就认这个理。”
陈实是个豁达的人,或许正如他所说,他没什么大才干,办不成什么大事,但是他不亏待别人,也不亏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