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瞧着温祈渐行渐远,不知该当如何挽留。
温祈径直回了丹泉殿,他明白自己终归舍不得丛霁,否则他适才该当让丛霁送他出宫,而非保持距离。
他抱足坐于池畔,埋首于膝上,心道:再过些时候罢,待我对丛霁的相思淡去,待我做好远离丛霁的准备,我便出宫去。
待我出宫,我便能遇见更多的人,不会满眼都是丛霁。
我既已断了袖,绝不可耽误了无辜的女子,索性寻一合意的男子成亲过日子罢。
丛霁不过是一暴君罢了,定有男子能胜过丛霁千万倍。
丛霁……
丛霰与丛霁有三四分相像,不知丛霰是否断袖,倘若丛霰是断袖,可能瞧得上我?我不如试试向他自荐枕席?
不对,将丛霰当作替代品的想法是不对的,丛霰不该是丛霁的替代品,丛霰亦替代不了丛霁,无人能替代得了丛霁。
还是寻一个与丛霁无半点相似的男子为好。
他胡思乱想着,最终,全副心神归于空白。
他瞧着不见波澜的池面,又似乎甚么都未瞧见。
那厢,丛霁正立于丹泉殿前,他其实并不懂温祈方才为何执意要亲吻他,难不成温祈心悦于他?
不可能,他乃是暴君,温祈绝不可能会心悦于暴君。
温祈若非心悦于他,为何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应而哭泣?
他思量着自己是否该当进去,半晌,指尖私自推开了殿门。
殿门堪堪被推开,他竟瞧见温祈站起身来,向他行礼道:“温祈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温祈变成了那个初入宫时的幼鲛,为了活命,恭顺万分。
丛霁张开唇齿,又闭合了唇齿。
许久后,他才提醒道:“温祈,你身上尽是血污。”
是了,自己身上尽是血污,是被丛霁推开后沾上的,现下早已凝固了。
温祈跪倒于地,恭声道:“温祈污了陛下的眼,望陛下降罪。”
丛霁行至温祈面前,伸手去扶温祈。
温祈并未拒绝,被扶起后,命内侍送水。
而后,他当着丛霁的面,褪尽自己的衣衫,赤足走进屏风后头,将身体没入了浴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