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他将五十万精兵重新编排,并制定了战略。
六月十五,天色未明,他率先头部队奇袭周楚。
他其实从未上过战场,亦从未杀过这样多的人,应是嗜血之欲的缘故,他只觉得痛快。
直到精疲力竭,他才以“十步”支撑着身体,勉力抬起首来,仰望着玉盘,心道:温祈,朕shā • rén如麻,离开朕实乃明智之举。
突然,一人从尸山中窜了出来,直取他的咽喉。
他伸手掐住了这人的脖颈,生生地将其掐死了。
而后,他手一松,尸身软软地歪倒于地,与其他的尸身混在了一处。
入目所见尽是尸身与硝烟,而他的盔甲上则尽是血液,一层又一层,大多早已凝固,少数正挣扎着向下流淌。
他吸了口气,鼻腔瞬间被血腥味堵住了。
他忽觉自己将要断气,但身体却依旧站立着。
下一瞬,他似乎看见了温祈,温祈身着一袭白衫,洁净如月光。
他生怕玷/污了温祈,踟蹰良久,终是向温祈伸过了手去,欲要将温祈拥入怀中。
温祈却是侧身躲过了,蹙着眉,连眼尾余光都不愿施舍他一分。
“温祈,朕心悦于你。”他顿时觉得连表白心迹都是对于温祈的玷/污,即刻后退数步,远离了温祈。
“陛下。”他陡然听得有人在唤他,登时恼怒地道,“勿要打搅朕。”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温祈并不在自己眼前,自己眼前惟有直如人间炼狱的沙场。
他侧首望去,见是段锐之,发问道:“可清点过人数了?我方损失几何?”
段锐之禀报道:“阵亡三千五百一十三人,重伤两千六百二十六人,轻伤两万七千九十一人。”
他乃是丛霁的心腹,由丛霁亲手提拔,素来对丛霁心怀敬仰。
见丛霁一身是伤,他叹息着道:“陛下亦在重伤之列。”
“是么?”丛霁清楚自己只顾shā • rén,满身破绽,近卫根本护不住他,重伤理所当然,但他并未觉得疼。
他随段锐之回了军营,进得营帐,由大夫为他医治。
许是他今日已杀了太多人的缘故,即便现下尚是六月十五,他却能轻易地将嗜血之欲压下。
包扎完毕后,段锐之端了吃食来,丛霁稍稍用了些,便放下了竹箸。
段锐之劝道:“陛下该当多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