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夜里退了凉,干燥微冷的风顺着门缝涌入,吹起温翎额角的一缕发。漫天银河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灰黑色的云团缓缓移动,圆月当空。
而月光之下,一条漆黑游蛇正盘踞在酒吧门前的木质栏杆上,随着温翎的到来而直起上身,猩红蛇信轻缓吞吐,如同一位无言的守夜人。
温翎反手关好酒吧门,静静与这条蛇对视。对方黑不见底的眼睛闪着无机质的冷光,仿佛在等待他回心转意,熄灭夜晚出门的念头。
是规劝,也是警告。
然而温翎向来按计划行事,绝不会为一条蛇驻足。
他向没有蛇的那一边走了两步,蛇头探起,紧盯着他一举一动。
就在温翎要踏下酒吧台阶时,蛇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身扑咬。
突然,一条脏得像墩布的中型犬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四肢弯曲,呲牙冲蛇狂吼起来。
愤怒犬吠惊扰了镇上其他看门狗,杂乱叫声几乎要把镇子吵醒。
温翎手指拂过腰间左/轮枪,目光沉静。
黑蛇被吠叫喝止,绷紧的肌肉随之松弛下来,尖尖蛇尾轻颤,懒散地趴回栏杆上。就连方才杀气四溢的竖瞳都柔和下来,懒洋洋看着温翎。
但温翎莫名从中读出了类似看好戏的神情。黑蛇不杀他,却像是转而选择看他送死。
脏兮兮的狗见蛇不再攻击,尾巴垂下来,不远不近地与温翎对望。
温翎松开枪,冲脏狗勾了勾手指。
狗见了这动作立刻兴奋地小跑过来,尾巴摇得像直升机螺旋桨,深厚杂乱的毛发完全盖住了它的眼睛,但温翎知道它眼中肯定是单纯喜悦。
狗就是这样,人类招招手就能开心,若是为主人办成了事,更是千倍百倍的兴奋。
温翎看着狗满身干燥黄泥块,连本身毛发颜色都瞧不着。顿时眉头微蹙,实在下不去手摸摸它,只嘴里轻声打了个呼哨:“好狗。”
狗摇了摇尾巴,在他脚边坐好,似乎准备为他引路。
镇上狗吠渐渐停歇,一切又归于寂静。
温翎注意到入夜后的希望镇静得有些诡异。
明明喝酒的人才刚刚散去,镇子却像是已经沉睡很久,竟见不到一个人影,方才狂乱狗吠也无人喝斥。
温翎抿紧唇角,低头道:“带我去坟场。”
脏狗转了个圈,张嘴吐舌急促呼吸着,每根毛都在诉说开心。
它猝不及防咬上温翎裤脚拽了两下,小跑着往镇子边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