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淳说,要是上去了让他妈看到他哭过,又要跟着哭一阵。
可他们现在没时间干这件事,他爸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哪怕就是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人事不知,他也想每一件事都做到位,让他爸舒服一些。
两人站在楼下,纪淳坐在花坛的矮墩上。
许游站在他身前,轻轻搂着他,让他靠着她的肩膀,平复呼吸。
纪淳的声音自她胸前闷闷的响起:“早知道是这样,我平时应该多听他的话,少跟他顶几句嘴……”
许游的眼眶也红了,她吸吸鼻子,说:“叔叔明白的,你怎么想的他都知道,上次去你家,叔叔和阿姨还一直跟我夸你。”
纪淳的肩膀抖动了一阵,声音压抑在胸腔里,顶在喉咙深处,他的脸、脖子和耳根都因情绪的激动而泛红。
许游把他搂得更紧,过了几分钟,纪淳渐渐平复了情绪。
许游拿出湿纸巾让纪淳擦脸,纪淳擦了,眼睛和睫毛还有些湿漉,抬眼看她时,淡淡一笑:“看不出来吧?”
许游摇头。
***
进了病房,许游很长时间没说话。
病房不大,屋里好几个人,忙活起来时若都凑到床边,会忙不开。
事实上,从许游刚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她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感觉逼得她心里发凉,发颤,她不是怕,而是同样的气息她也在她妈妈的病房里感受过。
后来许游听许父说才知道,纪父是因为脑子里的血管瘤破裂才送进医院,发现之前没有任何明显征兆,就是纪父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就再没站起来。
送医之后照了CT,说是血管瘤破裂,要立刻做手术,但就算做了手术也不能保证能把人医好,那只是在没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要么这个人就死了。
纪淳的母亲自然是要同意做手术的。
纪父手术后,就陷入了昏迷,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礼拜,两三天以前还有一点意识,会说梦话,直到到前天的时候病情突然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