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茹梅安静听着,等女儿絮絮叨叨地把话说清楚,片刻摸摸南思阮的脑门面孔严肃地问她:“妈妈先问你,你没有...在嗑什么梁老师和你同桌之类吧?”
“.......”南思阮窒息了半秒,嗓音都变了,“妈你在放什么厥词!!”
“...那就好,”阮茹梅欣慰舒了口气,又正经神色问,“阿阮,你是不是一直把梁老师当成另一个爹看待的?”
南思阮心思顿了会儿,想起梁南风的作为又有些难忍,片刻后才闷闷回答:“以前是,现在我挺生他气的。”
阮茹梅嘿嘿直乐,揪住南思阮的耳尖搓了搓:“别怪你梁老师,现在哪来找对学生这么上心的老师啊——那你现在像不像把男朋友带回家,结果你爸和你男朋友相看两厌之后的心情?”
“.......”南思阮一个哭嗝都被硬生生噎回去,鼻头跟着一酸:“——你就知道瞎几把讲!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跟你说事儿的原因....”
“什么叽叽歪歪的少讲粗口,”阮茹梅没好气弹了南思阮脑壳,叹了口气好声哄着,“就当妈放屁吧,反正妈的意思就是你有情绪别憋在心里,就把妈当垃圾桶和妈妈多说点,知道没?”
南思阮捂着脑壳瞪着哭红的杏眼,皱了皱鼻子万般不情愿:“...知道了,垃圾桶。”
阮茹梅气笑又给她弹了一下,揉揉脑袋放闺女开始吃饭,看着对方边抽鼻子边风卷残云似的迅速解决完满满当当一大盒子的饭菜,心中被填满又莫名酸涩,偷偷手背蹭了下眼睛低头翻自己的包,从几层的夹层里翻出一个小包拉开,抽出一张银行卡。
“阿阮,”阮茹梅动作停顿了下,还是把卡递到南思阮面前,“这是你爸这几年的抚养费,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
南思阮正在和鸡腿根上最后一块肉做斗争,思考如何优雅地用筷子和牙口把肉拽下来,闻声压根不想理:“我没爸爸。”
“你有,”阮茹梅一点儿不给面子,硬往她裤兜里塞,“你梁老师和我说了...到时候比赛得去北京,路费总不好让老师付着吧?再加上你一个人在这边妈也不放心...”
“我不要,”南思阮全身心地抗拒,脚步跟着后退,语调倔的不行,“我自己有钱。”
“....呵呵,”阮茹梅毫不留情嘲笑她,“四千多的生活费加九百块的微信余额,你是打算买个去北京的往返机票就回来?”
“.....”南思阮愤恨出声,“哪个王八羔子告诉你的!”
阮茹梅噗嗤笑出来,伸手强硬拽她快速把卡塞进她口袋,边絮絮叨叨:“你妈可以没丈夫,但你是有爹的。得让他知道为人父母不是离了婚就能当甩手掌柜的,这钱咱必须收。”
南思阮郁闷地想揍人,恍然想起了自己欠下的滔天巨款,下意识又问:“妈,这卡里..有几个零儿?”
阮茹梅垂头想了想,动用了两只手比划。
南思阮看着对面比的数字深呼吸一口气,简直觉得老天爷此刻不仅给她开了扇窗甚至门都敞开,惨淡无光的世界瞬间春暖花开晶莹透亮,一眼看的到头的还债人生突然变轨,奔向幸福小康的生活近在咫尺。
她捏了捏拳头,忍辱负重地收下那一张金光闪闪的小卡,向满脸孩子长大了欣慰的阮茹梅重重点头。
珠江琶醍,出了名的广州越暗它越亮,临近深夜时灯影交错,树枝丫上各处挂满泛着暖黄的小灯光,从珠江啤酒厂一路排下皆是酒吧,各式的镭射灯在店门摇晃。
琶醍临近江边,越是楼高的酒吧叫价越贵,靠江的位置甚至夸张到一杯四位数起价,本身就是年轻人居多的场所,也极少有人愿意花冤枉钱就为吹一吹高地面几米的江风。
正逢工作日,客流本身就少,老板一整天才揽到两个冤大头,好生伺候着想想还是不太忍心花钱叫回歌手来唱,干脆自己拎起吉他靠在舞台即兴演出。
两个冤大头起初相对无言,到后来面冷些的点了单又淡漠地让老板别吵了,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抽出了本什么靠着江边昏暗路灯就开始看。
老板悻悻地把吉他放下,等调酒师调好两杯送上餐桌时颇有些好奇地瞥了眼面冷冤大头手上那本东西,在看清楚书名时脚步都僵缓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