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提到了以后,她边把耳侧一撮发挽在耳后,边忍不住乐呵地想,他说的以后,是有她的未来。
是未来他们会再来北京吃一份驴打滚儿,更是他们会在P大的校园里,在银杏浪漫的树下像普通情侣一样牵手十指相扣,在林荫道上温柔相拥,甚至在未名湖边晚风下亲吻彼此——
那是他们的以后。
她想着就嗤嗤笑出了声,那点儿紧张感几乎荡然无存,眼里星辰灿烂地看向那少年,温暖又缱绻地叫他:“顾向野——”
“突然好想,”那姑娘笑得眉眼弯成月牙儿,耳廓微红,说,“好想时间过快一点儿啊。”
快到能马上到他们共同的以后,再慢慢和他渡过世俗百态,在人间烟火里历经山河。
文创杯比赛在下午,顾向野跟着送小姑娘到P大校门后,将定在下午的飞机又改签,转成了当地最晚的一趟。
梁南风目送着学生进入考场,又在原地听着开考指令响起后,神色才稍微松了些,转身看向一旁准备离开的少年。
“顾同学,”梁南风眉目和善,叫他,“你准备今天去上海吧,飞机定在什么时候?老师可以送一送你。”
顾向野脚步停住,回头看他,神色冷淡:“晚上,不麻烦老师了。”
梁南风颔首,向前缩短距离,依旧和蔼:“有时间和老师聊一聊吗?”
顾向野收回视线,稍思索须臾,淡道:“您说吧。”
P大四处建筑映满爬山虎,疏密相间,风过时叶间如歌。他们走在红地砖铺成的小路,气氛微妙,沉静半晌。
梁南风目光略过红墙绿瓦,不匆不忙,片刻徐徐开口:“老师明白,你这次跟着阮阮过来,其实不放心的是我。”
他话语间没有明摆着将内涵讲开,却是头一回在少年面前谈及这个问题,示意自己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
顾向野下颌线条微冷,依旧迂回:“您说笑了。”
梁南风平和笑笑,轻微叹了一声。
“你也是十□□岁的年纪,”他看着少年,嗓音温柔,“怎么总是比同龄人思考和顾虑多这么多。”
顾向野没有回应,脚步加快几分。
“老师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对南思阮同学有别的想法。”梁南风捅破他们之间的纸,直白又舒缓地说,“老师也知道,你担心这次行程我会对南思阮同学做些什么。”
他用回了南思阮的全名,不着痕迹将二人的师生关系拉扯回来。
少年动作停顿,对上男人漆黑悠扬的眸,神色漠然,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梁南风也稳身立在原地,坦然看向那少年锋芒如针的目光,一字一句平缓清晰地道。
“老师想说的是,”他面色平静如水,看着他,“你想的没错,你担心的也没错。”
校园熙攘,有学生骑着单车飞驰而过,楼层里传来授课和交谈的杂碎声。
顾向野听着,喉结滚动,出声时嗓音低沉:“您是,承认了?”
梁南风下颌轻点,嗯了一声,说:“南思阮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法割舍的存在。”
“我一手把她栽培成现在的模样,她和我是灵魂甚至精神上的契合,我对她的情感并不是俗套的爱情,而高于爱情。”
“那是一种,找到人生知己的快感,”梁南风念着,唇角轻扯,“我一腔情愿地对她毫无保留,也希望她对我能够如此。”
“她原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梁南风勾唇淡笑,漫不经心继续说,“直到你出现了。”
“我原本的确不甘心,直到看到她的一篇文章。”
“我太能读懂她的文字,那字里行间句句倾诉情长,满目下来都是她此刻的情感流露。”他停顿了会,接着说,“是她对你,有了少年人的心动和喜欢。”
“我才知道我满盘皆输,再多做什么也不过是将她推向离我更远的地方。”
男人眉眼微微动摇,像是有些讲不下去的,休声片刻,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