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阮也是猪油蒙心就闷头去亲,亲完那点儿怂胆子已经耗了个干净,飞快丢了句细若蚊声的比赛加油就兔子似的一溜烟跑进酒店,留下少年还有些懵的,伫立在原地。
北京的风带沙,不甚温柔拂过少年的面,卷走额间一点余温,拉扯回他残存的理智。
这时候跑上去把小浪蹄子从酒店里揪出来算账是不现实的——他眯了眯眼,决定再给对方欠下的债添上无数笔,提起拉杆箱准备离开。
然后转身,就看到了背后人群中,蹲在酒店花坛边装蘑菇的钟晚晚。
那女孩浑身发抖,就差把我什么都看到了我好害怕刻在脸上。
顾向野脚步一顿,随即走到她的身前,微微俯身。
钟晚晚几乎恨不得能有条地缝把自己埋进去,自暴自弃地继续蹲着不说话。
那少年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拉近时,她说不清是追星见到本尊的快乐多一点,还是怕被揍的恐惧多一点。
然后她就听到,少年礼貌但疏离的嗓音响起,低沉悦耳。
“同学,”顾向野尽量把语气放轻,平缓道,“晚上住的时候,记得把房门锁好。”
钟晚晚几乎怀疑自己幻听,少年又添了一句。
“房卡不要给别人,”他说,“两个女生住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钟晚晚反应过来时已经热泪盈眶,考试半点思绪没有的绝望彻底烟消云散,用力点着脑袋上下晃动,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顾向野也没多耽搁,颔首说了句再见,拉着行李箱到路边拦了辆的士,身影消失在海淀区路上。
钟晚晚能起身时大腿根都发麻,恍惚走进酒店乘电梯上去,打开房门就看到南思阮摊在床上,脸埋进那本《人间词话》,两颊通红。
她刚升起的那一点儿快乐又在看到那本书时被浇灭了大半,思绪拉扯回在文创杯比赛的那一刻,自己看到那四个字的命题时大脑空白的状态。
“南姐姐,”钟晚晚斟酌了会儿,还是忍住没提刚刚自己在楼下的事,小心问道,“刚刚比赛...你写的怎么样呀?”
南思阮才注意到她回来,下意识用书遮了点儿滚烫的脸蛋,嘿嘿笑着回:“我感觉还不错,写的时候都想夸一句梁老师牛逼——你也应该都写得挺顺吧?”
都是培训最后一晚写过这道命题的人,再加上梁南风还叮嘱了复习就多注重自己以前的文章,她自然而然觉得三人都能比较流畅地写完这道命题。
钟晚晚脸色又苍白几分,听着对方话里话外无不彰显的自信,心坠进冰窟似的泛凉。
南思阮的天分自己就没想过能比得上,但她此刻随意地提了一句觉得他们也应该和她一般,写好每一道命题的模样,莫名像针似的往她伤口扎。
那女生让她看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鸿沟,还自以为是地以为她一脚就能跨过。
但她没有恶意,钟晚晚也知道。
她只是处于云端的上帝宠儿,就以为所有人都该和她一样的幸运,才善良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钟晚晚别开目光,稍苦涩地牵扯嘴角笑,含糊回答:“也许吧。”
南思阮听出对方话里的不对劲,回头愣了半秒有些茫然,又不大好继续追问,识相收回目光继续心不在焉地看。
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件事告诉梁南风,然而半天也没见到对方,其实她那句话本意还想拉着钟晚晚一起去告诉梁南风他押中题的消息,然而对方已经无声回绝了自己。
梁老师应该也知道了,南思阮想,大概考试题目一发老师就能得到消息,但总还是要自己亲口和老师说声谢谢才对。
下午剩下的时间南思阮都乖乖在酒店里蹲着,不时发几句有的没的给少年,在傍晚时对方给自己打了电话,告诉自己他到了上海。
南思阮就着酒店略昏暗的灯光歪头想了会儿,还是没打电话过去,啪啪编辑了条短信发送。
她本来是想打好好比赛,南姐姐等你好消息这种土不拉几的客套话,一个手滑在九键打出等你后就点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