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阮周身充斥的都是少年的熟悉的气息,清冽却温柔地将她整个包围,一瞬的所有不安和混沌完全释放,埋在对方肩颈处哭得肩膀发抖,双手搂住少年的脖颈像溺水的人般不肯松手。
数联考试时间还没到,出来的学生零散几人,几乎得到围观家长老师群众的所有关注,尤其是这个风似的跑出来现在又和一个哭红脸的小姑娘抱在一起的少年。
顾向野稍稍调整姿势,背对着人群的目光将南思阮遮住,微微俯身任由对方抱着自己一顿猛哭,等对方稍冷静些伏在他胸膛微微抽噎时,才重新缓缓出声。
“饿了没?”顾向野抬手蹭了蹭对方湿润的脸颊,“顾爷带你去吃上海菜?”
小姑娘没有半点儿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意思,他也耐着性子不问,先哄好对方的情绪。
南思阮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坏心眼的全部蹭在对方一看就贵的衣服上,听到对方说吃饭肠胃就有些抽搐,还是吸着鼻子闷闷讲:“饿了...我想吃蟹粉小笼生煎包黄鱼面咸肉饭——还有粢饭团,粢饭团是不可能不吃的,一定要吃...”
顾向野被对方蹭的眉心一跳,眯眼揪了揪对方脖颈,“你再蹭鼻涕,就都别吃。”
南思阮眼眶一红,报复性地又嚎着嗓子开始哭起来,将眼泪鼻涕全数蹭在对方衣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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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寸土寸金,人均三位数以下的餐厅少的可怜,南京东路近外滩一块儿的人多又贵,连装修都透露着金钱的气息。
南思阮坚决抗拒对方试图加钱进包间吃饭的资本家行为,强拉硬拽带少年拐进街边小巷,找了招牌都缺了角的小店坐着矮凳叫了碗馄饨。
顾向野对着略油腻的木桌眸底毫无遮掩的嫌弃,在馄饨端上后非常自然地从自己那份里勺了大半进对方那份里,漫不经心:“不够再加,先吃着。”
馄饨一只只皮薄馅多圆滚滚挤着,煮透的皮裹着荠菜和肉馅,汤底飘香,葱花浮在面上。
南思阮胃里直泛酸水,却是点点头就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去吃。
一勺咬下去汤汁儿爆出来,香料味儿在口腔弥漫,带着市井气的地道。
换做以前她一口一个问题不大,现在只是小口咬着,咀嚼后再食不知味地咽下。
吃了几口就觉得腻,动作不经意慢下来。
顾向野看着,眉间微皱,手上汤勺轻放,和碗发出响声。
南思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也放下勺子,挠挠头问:“你是不是吃不惯?我想着这种地方吃才比较地道...吃不惯就算啦,我们待会换一家吧...”
顾向野没吭声,伸手指腹抬起对方的勺子,随意挑了一只慢慢吃下,才掀起眼皮看她:“你这份,没坏。”
南思阮“啊”了一声,有些茫然。
“是吃不惯,”顾向野放下勺子,直直盯着她看,“还是没胃口?”
南思阮收回视线,想笑又没笑出来,敷衍着回:“好像有点晕机吧...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小店内煮馄饨的地方和堂食的区域就隔了一扇门,热气儿从小窗里直往外冒,风扇久年失修的吱呀转着,气氛如何也严肃不起来。
顾向野没多说什么,起身付钱:“换一家吃吧。”
南思阮乖乖应了声,看着两份基本没动过的馄饨有些歉疚,被少年自然牵起手带到门外。
上海四月和北京温差不大,甚至暖和几分,南思阮穿的还是适应北京天气的衣服,内衫又套了件厚毛衣,手藏在衣袖大半,指尖却发凉。
顾向野手间收紧,神色依旧平静,牵着对方继续顺着街巷走。
一路小吃店不少,卖葱油饼店的摊子就摆在店外,葱香飘逸,卖粢饭团的一个个滚圆摆在档口,黑糯米裹着肉松碎油条卖相诱人。生煎搭在烧热的大铁锅里滋滋响,皮内汤水滚烫咕噜冒泡。
这种地方对南思阮来说理应该是挪不动腿的。
顾向野喉结上下动了动,感受着身后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跟上自己的步伐,眸底敛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