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计后果,把对方当作猎物,你的问题很好答,让对方习惯你就好了。”
她说得对,自己何尝不是习惯了洪的陪伴。
“我在最为失意与孤单的时候遇到了她,她颠倒着自己的白天黑夜陪伴我,她的方式我无法拒绝,从最一开始,她所有的话题都是关于我,她问的每一个问题,说的每一件事情,表达的每个观点,都围绕着我,嘘寒问暖,夸赞我,对,她从不吝啬夸赞,她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重视。”
那时的她应该还是“他”,“他”不谈自己,因为“他”是个虚假的人设,明逾想。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对陈西林说出这最初的错,也许,这与后来的自我轻贱没有关系,又或许,她想为前任留存一些只属于她的回忆和空间。
仿佛到了这样的年纪,便不会再沉迷于絮絮叨叨一字不落地诉说往事,那都是自己消化完了的。
“逾,为什么你会那么孤单?为什么你没有被如此重视过?”
为什么?明逾滑向枕头的另一端,这个问题复杂又简单。
“我是个私生女,母亲和我一样,做了别人的情人,不同的是,母亲生了我,并因为生我而离世。曾经我和你说,我的父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这是我从小到大背熟了的故事,他只是在母亲怀孕时抛弃了她。从小我就像一只过街老鼠,讲着街坊四邻心照不宣的谎话,让人家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野种……”
她的肩被揽住,她的整个人被揽进了陈西林怀中,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好闻的味道,心也柔软了。
“洪给过你名正言顺的关爱,名正言顺,这是你的先天缺陷,你的出身、你的初恋,都没给过你。”
眼泪划过明逾的脸庞,她庆幸有黑夜掩护。等平复了,轻声道:“她对我挺好的,那一两年很开心。”
她阖上眼睛,陈西林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
半梦半醒间是下午五点的公车上那摇摇晃晃的阳光斑点,上了一天的课,汽车像个凑合着用的摇篮。
她是摇篮里一只昏昏欲睡的鱼。鱼是她的网名。
鸿的消息不停闪着:
鱼,别睡。
鱼,我给你讲个笑话,你打起精神,睡着了不安全。
那是研究生的第二年,这个叫“鸿”的温柔男子,有一张干净俊朗的侧脸。照片是模糊的,气质却是卓绝的。
鸿跟她的散文帖子,两人一唱一和,犹如橡树与木棉。
她和伊万好了两年,拿英语谈情说爱过日子,有一部分的她,是不说她母语的伊万触碰不到的。
鸿却样样触到。大到中国人骨子里的中庸制衡,小到儿时记忆里的“花脸”雪糕。他们还一起追剧,明逾所有看过的国产电视剧和综艺节目,都是和鸿在一起时追的。
鱼,今天忙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