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侧过头,他脸上无喜无悲,可心里是实在难受,“洛叔叔,那真的是我爸爸对吧?可是我从来没听我妈妈说过,我以为我爸爸早就去世了。”
小时候他可能好奇爸爸是谁,爸爸去了哪里,可是,后来他没了这份好奇心,他想着,如果他爸爸还在的话,怎么可能不来找他跟妈妈呢,怎么可能在妈妈受到欺负时不出现呢,怎么可能在别的小朋友笑他没有爸爸、甚至骂他是野种时不出现呢?
如果爸爸还活着,怎么可以这样呢?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爸爸去世了,不在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突然告诉他,他爸爸没死……
他一下就懵了。
洛天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宴,思忖了片刻,轻声道:“这是很复杂的事情,叔叔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其我跟你说,还不如听你妈妈怎么说。”
沈宴茫然,“那我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洛天远也被这个问题难到了,“小宴,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大男孩了,我觉得像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有担当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得有自己的主见,为自己的主见承担起责任来,别人毕竟是旁观者,谁都不能为你做决定,你得自己去分辨,就从这件事开始吧?你自己去看,去听,去想,然后自己做决定。”
这就是洛天远想要办成的事情。
大人之间的事情最好不要影响到小孩。
从表面上来看,这似乎是沈清若跟陆行森之间的事,但其实不是那样,这种情况太复杂,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事,还是一个父亲跟一个儿子之间的事。
沈宴不能为沈清若做决定,同样沈清若也不能为沈宴做决定。
洛天远说的这番话,沈宴听懂了,他点了点头,内心的茫然消散了许多。
“好。”他这样回答。
就从这件事开始,就从十二岁开始,当一个有主见的人。
这个晚上,洛天远守着沈宴,直到沈宴睡着,直到沈清若回来。
他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看着坐在床边的洛叔叔,突然想,其实他是想要爸爸的,但他想要的是洛叔叔这样的爸爸。这个晚上,有好几个人都睡不着,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陆行森醒来时,只觉得后脖子酸疼不已,再加上昨天也喝了不少酒,刚坐起身来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险些又晕了过去,等他好不容易勉强稳住,去了浴室冲了个凉,这才舒服了些。
他喝醉了,也并不代表他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记得他去了星月湾。
陆行森让酒店前台送来早餐,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司机动作很快,在早餐送来之前便过来了。
陆行森还未开口问他昨天他是怎么回来的,司机就将名片递上,说道:“陆先生,这是昨天那位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名片。”
从司机手里接过名片,名片上显示的是笑颜时装经理洛天远。
他目光幽深,手指不由得用力,硬是在名片边缘捏出了一道痕迹。
对于这一个抢了自己妻子以及孩子的男人,陆行森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放在他年轻时候,他早就付诸行动了。
“他还说了什么?”陆行森一开口,声音沙哑。
无端的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司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回道:“那位先生说,您如果有事的话,可以直接跟他联系,还说……”
他顿了一下,其实那些话也不难听,只是这会儿陆先生浑身散发低气压,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陆行森瞥他:“还说什么,直接说。”
“还说家里有孩子,您昨天贸然过去已经让小孩吓了一跳,为了孩子好,让您不要再不经过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去他家了。生意上的事情在外面谈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