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薛回从身后给他围上围裙,在腰后面系着带子。摄像头在拍,薛回小声地在后面道:“别怕。”
“嗯。”
男人从身后拥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九点半,他们完成了第一个吻。许清玄汗流浃背,这一个吻就已经透支他所有力气了。
然后,男人做着饭,一面做一面喂了他几口。许清玄眯着眼睛笑着说“好吃”,僵硬得像在拍美食广告。薛回看了看他,用手指擦过他的唇瓣,理所当然又不着痕迹地在他唇上偷了个吻。许清玄一愣,眼里的雾气痛苦与甜蜜交织,让他说不出话,他能说什么呢,他的心都要碎了。
薛回一人撑起全局,什么都不要他做,只让他等着。间或偷个吻,或者玩游戏的时候打赌吻一下手指,装作打电话吻一下电话,尽量礼貌克制地避开正面交锋却又完成任务。许清玄感受着他的温柔,他的迁就和忍让,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在薛回绞尽脑汁想第39个吻的时候,许清玄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吻完就跑了,再待下去,他会折磨死自己,也折磨死薛回。在那种僵硬尴尬的氛围里,他一刻都待不下去。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许清玄在一片昏暗的休闲室看电影,在这片黑暗里他第一次感觉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怕。即使怕,也是怕黑而已。黑,熬熬就过去了。而出去,那种煎熬和痛苦,是无法想象的。
薛回进来的时候,休闲室里黑得他都有些不适应。屏幕的荧光微弱,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瘦弱的人影,窝在最黑暗最深处,像个幽灵。人影听到门声,抬起头来,被走廊的灯光照到,莹润的脸上一片涔涔水光。
薛回心里一紧,轻柔到连自己都怕吓到的声音:“清玄?”
许清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房间里太黑了,薛回刚要找控制面板,许清玄道:“别开灯。”
“不是怕黑?”
许清玄没有回答他。
电影在播放着,是一部tái • wān片。青春期混乱的时代,“他”不知道自己是爱男孩还是爱女孩。导演也非常混乱,让“他”和男孩发生感情,在片尾最后,却又回归到了女孩。
许清玄在黑影里道:“薛哥,你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男孩是什么时候?”
许清玄晦暗的目光望着薛回,薛回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二十岁之前都喜欢女孩。”
“现在呢?”
“现在……当然也喜欢。”
其实他并没有遇到什么非“ta”不可的人。
许清玄痛苦地闭上眼睛,薛回难得这么直白。
“所以你不是……”
薛回道:“人的性向很难界定。”
许清玄紧紧攥住手指:“那你为什么来这个节目?你知道我是……”
许清玄忽然想起,他也不是非他这一个选择不可。
许清玄的心惊惶地坠下去,薛回道:“这些年我都更喜欢男孩,我没有骗你。”
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但是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如影随形的,如虫蚁般啃噬着他的心。
许清玄道:“我初中的时候在学校足球队,学校的更衣室很破,洗澡间更脏。很多同学在那丢拖鞋、丢香皂,进进出出的人,找也找不到。有一次,我换洗的球服不见了,到处找也没找到。没有人承认拿走了我的衣服,我只能穿着内裤站在洗澡间里,后来所有的人都走了,我隔间还有水声,就想请隔壁的同学帮我拿件外套。结果帘子掀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许清玄幽幽地道:“我看到我的体育老师在闻我那身球服。”
“他在我面前闻,根本就不怕我看。他像在崇拜一种神祇似的东西,表情又恶心又玄妙。他沉迷地嗅着我的脏衣服、袜子,甚至是换下来的内裤。我当时就想吐,我吓得跑了出去,不停地干呕,眼前都是他在闻我的样子,像是闻到我身上来了。
我恶心得要死,但是在那之后,我变得很奇怪。我刻意去观察男同学,闻到他们的气味就很开心。我每周都很期待训练课,和很多流着汗的男生挤在一起,我观察着他们的身体,看着他们换洗下来的衣裤。我竟然也想闻那种又恶心又脏的东西。
我变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我明明很恶心很嫌弃,但又好像离不开,慢慢沉沦下去,堕落成一个怪物。
我很害怕。我躲了起来,连爸爸妈妈都不敢告诉。最后忍不住,告诉了蒋坤。蒋坤给我打开了一扇窗户,他告诉我,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喜欢的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他不是我,他是直的,他永远无法体会我的恐惧和痛苦。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