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哭过一场,林想的睫毛扎进了眼睛。
季凌按住林想,用手指给他轻轻揉动眼眶,但他没有做任何试图吹气的动作,林想被他揉得又流出了生理眼泪,睫毛顺着泪水冲了出来。
“谢谢。”林想带着鼻音,低声说了一句,他还被季凌抱在怀里,觉得有些尴尬,往后缩了一下,想要挣脱出来。
可季凌没有松手,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僵持了几秒,从这个角度林想需要微微扬起脸来看季凌,他能看到季凌下巴上,有一些难以察觉的胡渣。
季凌长得很帅,他几次出现在八卦杂志上,被狗仔队tōu • pāi的照片,放在明星一起也并不显得落下风,但季凌的眼睛有些细长,令他看起来很严肃,时常让林想联想到电视剧里的上司。
林想在星城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没有经过太多挣扎边接受了它。
突然,季凌按住了林想的后脑勺,把他重新按到了怀里,林想听到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可以再哭一会。”
很快,怀里的人开始抖了几下,然后季凌再次被推开,他看到林想嘴角似乎带着一些笑,声音沙哑地对季凌说:“我不哭了。”
“为什么?”季凌问。
“哭好了。”林想说,他说话的腔调带着一些黏糊糊的味道,呼吸也很灼热。
挣扎了一下,季凌很快松开了手,林想理了理身上的卫衣,又看到季凌胸前被自己哭湿的一块。林想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那一块,看了一会儿。
“原来人的眼泪,一滴一滴那么少,累积起来还是很多的。”林想莫名其妙地说道。
季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认为林想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什么底层逻辑,配合他的表情,显得十分随心所欲。
指尖还点在那一块上,林想低声说:“我小时候很爱吃甜食,但是家里没钱,吃不太起,邻居有个哥哥,他舅舅总是会给他买甜巧克力。”
“然后呢?”季凌忍不住问道。
“我嘴馋嘛,那时候年纪很小的,没什么脸皮厚的概念,就直接问他能不能给我吃。”林想的手指继续无意识地轻戳着,“那个哥哥很顽皮,但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他拿了一张手帕给我,说如果我能把手帕哭湿,就给我五颗巧克力。”
“你拿到巧克力了?”季凌问,他感觉自己被林想戳到的那一块,湿润地贴在皮肤上。
林想看向季凌,吸了吸鼻子,竟然眯了一下眼睛,笑了笑。
“当然啊,我把那块手帕哭湿了,一开始哭不出来的,后来我就开始想难过的事,想为什么别人有爸爸我没有,想为什么我妈妈的男朋友要打她,后来还想自己为什么比同龄人发育晚,是不是会变成侏儒。”
林想说这些时,语气里带着一些笑意,反而让内容变得更加令人不适。
“你见过马戏团的侏儒嘛?要挨打的。”林想突然笑开了一些,“后来才知道,现在都没有这种了。”
季凌不说话,眼神变暗了一些看着他,看得林想觉得鼻尖又发酸。
他揉了揉鼻子,后退了一些,换了一个话题说:“不是还有明天吗?应该可以再试试吧?我会努力的。”
他情绪调整得很快,像习以为常,在季凌看来显得有些变幻莫测。
“你要不要去睡觉?”季凌又问了一次。
林想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刚刚哭成这样,立刻睡下,眼睛会睁不开,我明天可不想那位女长官又多疑。”
“看DVD吧。”林想提议道,突然他拿起茶几上一个银制的长条形摆设,贴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动作熟练。
DVD已经播放了近五十分钟,这部老片子时长有近三小时,剧情刚刚开始发展起来。
季凌说好,然后坐直靠在沙发上,把灯光又调暗了一级。因为刚刚的拥抱,他和林想的距离变得近了许多。
“看不懂。”林想突然小声嘟哝了一下,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在投入看影片,“这个老头是女主角的生父吗?”
季凌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林想已经换了一只手拿那个摆设,一只眼睛半眯着,一只眼睛睁开,盯着电视屏幕。
他把视线收回来,低声说:“不是,这个老头是她的爱人。”
“……”
季凌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简单地开始陈述电影内容--这是一部他看过许多次的影片,影片宣扬的价值观很普通:爱很好,但爱不完美。
第一次看这部影片,是季凌十四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在星城的公寓里一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