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刚刚那个人就是三楼搬来的新租户。
沈南星退到楼梯口又往下看了看,
如果没有看错,那个人身上的西装应该是在某个会员制的高端店定做的。
一套下来至少要十几万。
穿这么贵的衣服,为什么要来这么差的区域租房子?
沈南星原本还想探究一下原因,结果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跟那人一个店定制的衣服,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算了,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探究别人搬来这里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了。
第7章
高远已经走了。
沈南星进门的时候,易风辞正抻着一只手站在卧室里换衣服。
他估计是顺着三楼阳台搓下来的,工作服右侧磨白了一片,左边也沾上了不少土。
沈南星看着心疼,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帮他解工作服的扣子。
易风辞垂了垂眼。
见他闷着声不说话,轻轻地笑了一声。
沈南星皱眉,“笑什么笑?”
易风辞说:“抱歉,是我不小心。”
沈南星本想说他几句,但看他手臂还受着伤,只好把不中听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虽然出身富裕,自小在父母和易风辞的疼爱下长大,倒是没有长歪,没什么骄横不讲理的少爷脾气。除了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任性,教养和礼仪方面,做得比一般同阶层的孩子都要好。
但易风辞受伤这件事还是把他吓得不清,以前为了维护他哥的自尊,沈南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任何有关工作的事情,今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哥,要不,你换一份工作吧。”
易风辞说:“你想让我换什么工作?”
沈南星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危险系数低一些的就行。”
“好。”易风辞沉默几秒,“等我恢复一段时间,去公司提交离职申请。”
“真的?”
易风辞点了点头。
沈南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得知他哥终于要换工作,帮他脱了衣服,开开心心地跑到厨房,准备亲自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他会做饭,而且厨艺还行。
易风辞刚来A市的时候工作很忙,沈南星三天两头联系不上他,只能趁着周末或寒暑假跑过来找他。
那时易风辞租的这套房子还不像现在这么温馨,什么空调、床垫、花架子根本没有,主卧只有一张硬板床,床上随意铺着一个没有任何弹性可言的破棕垫。沈南星记得清楚,那是个大冬天,他下了周五晚上第一节自习课,跟他爸妈说了一声,自己买了张飞机票,从C市飞了过来。
易风辞说了要去机场接他,但中途似乎被工作绊住了脚,只能把房子的地址发给他,让他自己先过去。
沈南星如今长大了,知道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们家那么有钱,但他那时刚上高二,还没有离开那所只有富家子弟才能进去的象牙塔,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像谢元一那样的公子哥。即便易风辞在他家借住的时候一直非常节俭,但吃穿用度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沈家的那个圈儿,顶多是他吃一个苹果他哥吃半个,他穿半年的衣服,他哥穿两年。
沈南星一直以为他哥来A市上班也是像他爸一样,整天坐在办公室敲敲电脑,喝喝咖啡,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高兴了跟同事去打个高尔夫,不高兴了就订张机票去国外度个假。
易风辞没时间理他,他就总以为易风辞是在外面玩疯了,把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给忘了。
那天他原本是怀着满肚子的怒火过来的找茬,结果从门口的地垫下摸出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酝酿了好几天的小脾气似乎也随着屋内的冷空气一起熄灭了。
他没想到易风辞在离开沈家之后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更没想到他的这份工作,根本用不着办公室。
沈南星小时候不怎么爱哭。他本来就是舞蹈生,虽然物质生活丰富,身体上的罪却没少受,撕腿、踩胯、压腰,这些在谢元一眼中惨无人道的基本功都没能让他“哼”出一声,结果站在他哥这破房子门口,却“吧嗒”“吧嗒”地掉了眼泪。
自那之后,他来A市的次数也就勤了,寒暑假更是连续一两个月住在这里,每次过来都会大包小包地买来一堆东西塞满易风辞的冰箱,有些昂贵的食材易风辞不会做,沈南星就在网上下了一本菜谱自己学,渐渐地竟然也研究出了一点门道,在厨艺上小有所成,还去考了个初级厨师证。不过易风辞很少让他进厨房,大部分还是自己做饭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