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是火红的晚霞,周梁坐在帐篷前咬着便利店买来的简易三明治,眯着眼欣赏日落。也许是残阳太过凄美,在这幽静的山林里,他莫名感到一丝不曾有过的空虚感,紧跟着想起了赵小宽。
他想起夕阳下,赤裸着身体骑在自己身上的赵小宽,想起他的一脸春色和拼命压抑的哼喘。那么害臊放不开的一个人,总是会无条件地纵容自己,为自己敞开全部,跟那晚动手的疯子判若两人。
嘴里的三明治突然没了味道,周梁发现自己硬了。身体起反应的同时,心里那股积压已久的火气也一并爆发了,三明治在他手中瞬间被捏成一坨软泥。他想发泄,想在赵小宽身上尽情地发泄。
有些想法就像隐身于黑夜中的困兽,只有黄昏落幕才可窥见那囚笼,而一些刺激源就是那把让欲望之兽出笼的钥匙。于周梁而言,赵小宽就是那把钥匙。他后悔了,后悔仓促提出分手,甚至产生了马上回去找赵小宽的冲动。
深夜。
周梁没把医嘱当回事,抽烟喝酒一样没落下。他去了曾经去过的一家Gay吧,直接点了两瓶酒,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边喝闷酒边看着舞池里的人群。半瓶酒下去,面前多了道身影,来人笑眯眯地说了声“嗨”。周梁抬眼扫去,是个长相还不错的男人,气质偏成熟。
“刚才就注意到你了,一个人?”
周梁在山上想着赵小宽撸了一发,此刻兴味索然,“有事么?”
“有。”男人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在对面坐下。他身体微微前倾,故意凑近周梁,低声道,“想跟你认识一下,可以吗?”
香水味扑鼻而来,周梁闻不惯,往后退了些,他靠着椅背反问,“只是认识?”
“还想跟你深入交流。”男人说得暧昧,冲周梁眨了眨眼。
主动送上门的周梁遇过很多,也不是谁都能瞧得上,他其实很挑剔。脑子里又闪过赵小宽在床上主动配合的画面,他烦得闷了一大口酒,是时候换换口味了,于是问男人:“有体检报告么?”
男人头回听说约炮还要带体检报告的,帅哥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嫌自己不干净?他还没嫌对方不干净呢,顿时脸色一变,“靠,你他妈有病吧。”
周梁难得没反驳,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病,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
又连着打了一个星期的保胎针,赵小宽屁股上多了许多小针眼,这些小洞洞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能忍受,他就关心开张的事。打针这半个月里,他去王大夫诊所的路上老是能碰上熟面孔,见着他就问油条店怎么不营业了,吕亮前几天也特地发微信问他怎么回事,隔壁老许更是带着水果,亲自上门关心了一番。
街坊们都很热心肠,赵小宽不能提真实原因,只能对外说腿疼得厉害,要休养一阵子。为了演得逼真些,他托王大夫帮忙弄了根拐棍,走哪都不忘拄着。别说,走路还真不费劲了,有时候累了还能拄着歇会儿。
复查这天,赵小宽迎来了好消息,医生说可以不打针了,接下来做定期产检即可。回去后,他打开关了半个月的油条店,动作小心地清洗打扫了一番。做完卫生,他没敢多弄,就和了二十斤面,揣面的时候也特别小心。
隔天,赵小宽的油条店恢复了营业,出摊时间由六点改为八点,只卖油条,不做豆浆。豆浆利润很大,他有点心疼损失的收入,但做豆浆都是重活,他空有力气却不敢使。
前后日子算下来,肚子里头的小玩意快两个月了。赵小宽打算在显怀之前继续做生意,作息时间和工作量调整一下,不让自己太累。等显怀正好又赶上冬天,肚子大了还能用衣服遮一遮。他想着等遮不住了,再停业搬到医院附近,租个便宜点的小单间,生完孩子花钱请个阿姨帮忙带,自己养养身体,这样拢共才休息两个多月,房贷从老本里预留出五千,基本没问题。
幸好店铺租金是半年一付,暂时不用发愁。赵小宽计划得很好,可惜赶不上变化,全被孩子给打乱了。他孕吐反应越来越厉害,闻不了一丁点油味,戴着两层口罩硬是坚持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没忍住当着顾客的面直接吐了,呕吐物从口罩里喷出来,糊了一脸,胸前的围裙上也弄得到处都是,把顾客吓了一跳。他慌乱地使劲擦着呕吐物,边擦边道歉,顾客满脸嫌弃地丢下一句“我不要了”,就走了。
老许听到动静,走过来一瞧,吓得赶紧进店询问情况。他早就察觉不对劲了,从油条店歇业半个月,再到小赵拄拐走路,今天更是吐了一身脏东西,很明显身体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