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完名讳,笔直的站在桌案前等待的少年,突然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只银质的酒壶,放在了纸笺旁边。
“多谢。”他面无表情,只是动了动暗红的眼珠看着帝君,“请你喝酒。”
然后他转身,宽大的金红色袖子一拂,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失去术法维持的蛟龙倏然间化作满天纷飞的花瓣,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像落了一场雨。
少年纤薄的身形在云层和花瓣中隐匿不见。
帝君以为陶苒此人就是冷心冷情,这么说也不准确,该是无心无情才对,后来听说他让出了妖王之位,自甘堕落的跑到了滚滚红尘里,就更觉得这棵树荒谬至极了。
木头就是木头,还能指望他有七情六欲不成?
所以当初听闻迟九渊为妖王破道,他真是差点笑出声。
可等他再看到陶苒时,差点以为这树妖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小树妖眼睛亮晶晶的,像天际最明亮的星辰,他生动活泼的站在迟九渊身边撒着娇,竟然还学会了阴阳怪气!
而且,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在他身后,和当初孤身上九重天是截然不同的情境了。
陶苒真的在人界学会了很多……
想着想着,帝君竟然打了个喷嚏,引得大殿门外的侍卫都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帝君自己也愣住了。
前两天他派人偷偷去仙界听迟九渊授课,那人回来还说了个趣闻:有人在背后骂你,就会打喷嚏。
用他们玄学的角度解释一二的话,大概就是“愿力”的作用,可是以他的修为,能把他念叨到打喷嚏的,会是谁?
几分钟前。
“啊啾!”
陶苒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有谁在想我吗?可别是你打劫过的哪个倒霉蛋……”
迟九渊垂眸看他,淡淡道:“不妨上门去问问。”
“哈哈哈哈……算了……”陶苒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别因为他们耽搁时间,咱们还要回去过年呢。”
迟九渊嗯了一声,拉着他一起踏上了一座桥。
这桥横跨过整个云上裂谷,如一道白玉凝成的飞虹,从这端根本看不见另一端在何处,桥上的雾气里点点星芒闪烁,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撒空中撒了把金色细粉。
陶苒深呼吸一下,忍不住感慨:“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灵气虽然比我上次来稀薄了不少,更比不上千年之前,但比仙界可强太多了,难怪神界要关了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