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杜坦一个人。”
明亮的舱内,林克和凯撒相对而坐,凯撒一只手撑着下巴,默不作声地听林克给他分析。
“军队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只我们几个,虽然不算多,但知情的都是一些关键人物,实际上,大概在十年前就集中爆发过好几起沦陷区动物发疯伤人的事情了,军方派人去查,查到了一点线索,顺着线索继续查,事情很快就捂不住了,共生体计划背后的阴谋也暴露了。”
“……暴露了?”凯撒有些吃惊,“既然已经暴露了,为什么杜坦没事?”
“因为杜坦早就把可能威胁到他的人拉上了贼船,我接下来说的可能在细节上和实情有出入,但总体来说都是真的这是我哥和我说的。”
提起林以太,林克的表情僵硬片刻,他有些烦躁地皱着眉,继续说:“自从杜坦凭借共生体计划回到军区之后就一直在晋升,晋升期间,他交了一些朋友,他交朋友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都牵到一根绳上,沆瀣一气,一起捞钱,光是那个新建的办公楼他就不知道贪了多少……当时负责这件事的人,恰好也是杜坦的朋友之一,所以根本没有闹大就被压了下来,杜坦还得到了一些帮助去沦陷区做清扫,消灭证据,施雨他们就是被派去做这个的,但是杜坦本人对外掩饰的非常好,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是随和又低调,如果不知道这些事,你根本不会想到他会做主这些事。”
“所以,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杜坦一个人,还有那些不想杜坦出事把自己掺合进去的人,如果只是想依靠程序去制裁他,大概率是行不通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去相信谁,我不敢说这个系统里已经烂透了,但是我们不能轻易去相信任何人,你不知道谁是杜坦的暗桩。”林克继续说。
“你哥也不行,我知道的。”凯撒唔了一声,“他弄死我还来不及,我可不敢相信他。”
“对不起。”林克攥着他的手腕,“如果我们有机会等到一切都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把你哥打死吗?那倒不用,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和他断绝关系就好了。”凯撒说:“我们暂时可以把这个问题往后放,那既然不能用程序去制裁杜坦,我们还能依靠什么呢?”
“这是世界上最无解的事。”林克揉了揉眉心,“我没想到礼乐崩坏这个成语居然这么长寿,直到现在都能把一切都解释得通。”
“所以我们真正要去面对的问题是,真相失去了意义啊……”凯撒的语气也有点迷茫,“既然真相都失去了意义,那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呢?所谓的正义也没有意义了,除了我们之外,谁在乎呢?”
“不可以这么想。”林克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知道支撑社会运转的是什么吗?”
“是秩序,是法律。”凯撒回忆着,“你说过的。”
“那只是表象,真正支撑社会运转的,是正义。秩序和法律是什么?只不过是规范化程序化的正义而已,正义就是对与错的界限,如果我们的社会真的变成了一个完全不需要正义的社会,那所有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用劳动换报酬,只要释放自己的恶去烧杀抢掠就行了,为什么要用追求换爱情,用暴力不行吗?”
凯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正义不是天真者幼稚的游戏,而是这个社会天然携带的自保基因,是正义让社会运转,你能理解吗?如果我们抛弃正义,你会发现现存的一切全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大多数人做的是无用功,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感到灰心,一切都还有救。”
凯撒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不语,表情越来越古怪,林克还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问题,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凯撒一把抓住他的手,“别闹!”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凯撒的表情有些凌乱,“不不不,你刚刚说什么了?”
“什么?”林克也有些凌乱了,“我说正义是”
“不,不是这个,你说不能依靠程序内部去制裁……等等,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凯撒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我们有办法,但是,但是这么做有点冒险,技术上实现起来也很难,我只是突然想到可以”
“可以什么?”
“我知道军方有一个警报系统,可以占用所有线路,也就是说,这个系统一旦开启,所有联网的电脑,甚至只是有投屏墙这种功能的屏幕都会被占用,接入同一个线路。”
林克瞬间懂了他的想法,“你想入侵这个警报系统?”
“是。”凯撒说:“从一区到九区,所有联网的电脑和电子屏幕都会收到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