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澜洗漱后合衣躺在床上,抚着小腹,絮絮叨叨地说话,说今日发生的事,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是在画中。又低低笑了一声,温柔地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呢?”
会很快吧。
怀胎十月,于寿命长于凡人千百倍的修士来说,有时只是一次短暂的闭关而已。
江随澜闭上眼睛。
武场那一通舞剑,令他的酒意散了大半,现在这样躺着,一点儿都不困,反而倏地想起了宋从渡画的那些画。
从画中感知,宋从渡在知晓江微怀孕后还对他爱意不减,那么这就与狂扬所说有了冲突。今日在那荒废宅院,江随澜一直有模模糊糊的感觉,问了邻居,谈及闹鬼的时候,他没忍住心中一动。
修士不像凡人那样忌讳鬼魂,而且九洲亦有鬼修。
江随澜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窗户,吹了片刻微凉的夜风,添了件薄外衣,走窗离开了客栈。
只是出于直觉,他选了这样鬼鬼祟祟的方式。
已是三更天,街上没有刚入夜时热闹,清冷得只有更夫和巡逻队。江随澜怀着万般滋味往那宅院走去。
到了地方,月色正好,院子虽杂草蔓延,但竟在月华下显出几分生机勃勃的温柔。
云片糕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和他一起看到了院前阶上坐着的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一身青衫,脸色是没什么生气的白,没有影子,整个儿身体看起来很淡,显然非人。他一双桃花眼,薄唇,沉默垂眼时显出几分不耐烦的冷淡。江随澜呆呆地看了他片刻,比对着,觉得自己与他的眼睛真像,只是自己的眼尾稍下垂一些,像是江微杏眼的弧度。
那男人抬起头,神情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他站起来,在江随澜的注视下,眼眶渐渐红了,嘴唇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宋从渡吗?”江随澜涩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