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陆梓逸开学一个月以来的观察,桑兮每天平均收到10封情书,五件礼物打底,外加一大堆早餐零食。
然而这台人形割草机显然不care。
有心情有胃口就拆东西吃,没胃口就送,既没胃口又没心情就扔。
情书基本不看,统一塞进抽屉里收集起来,以彰显自己名副其实、稳若磐石的校花地位。
但最近这几天,据他观察,同桌变化很大,可以用非常来形容。
基本每封情书都会拆开来看,不仅读得津津有味,还会点评,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
“文盲吗?这个字也能写错?”
“太肉麻了,恶心死我了。”
“写得啥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让我当他妈。”
“……”
送来的巧克力即使甜得发腻,不爱吃甜食的桑兮也会硬着头皮吃半口。
也不把他当垃圾桶里,挑完剩下的早餐会塞进抽屉里。
这……很危险啊。
陆梓逸偏过头去,看到正和袁皓聊得开心的周婉婉,再回过头假装不经意地瞄向桑兮。
这就是女生之间的角力吗?
陆梓逸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有点期待。
“等会体育课训练完后我们玩什么?”江小甜转过头问。
“羽毛球吧。”桑兮说。
“行,我和尤帆借器材,你们占场地。”江小甜说。
桑兮点头,陆梓逸摇头:“我不去。”
“你是不是不喜欢打羽毛球啊?每次你都不来,”江小甜说,“我们可以换其他的。”
陆梓逸连忙摆手:“别,没必要,我就是单纯讨厌动而已。”
“哦,那好吧。”江小甜也没强求人的癖好,三个人打羽毛球够了。
体育老师带着大家做完热身运动后又让体育委员领着大家跑了两圈。
一解散,江小甜就拉着尤帆直奔器材室。
明德中学是贵族私立高中,不缺体育器材,但缺正规羽毛球场。
如果占不到正规球场,就只能在球场外边打没网的羽毛球。
江小甜回回都把占场子的任务交给桑兮,因为就没有桑兮占不到的场子。
然而,当她拉着尤帆跑到羽毛球场时,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桑兮来到羽毛球场时,就剩最外边一个位置了。
前脚刚走进去,后脚周婉婉就领着三五个人走进来,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球拍,有说有笑。
“这场子有人了。”桑兮不客气地道。
周婉婉见桑兮手上没球拍,又只有一个人,认定她在找茬:“你讨厌我没关系,总不能让大家都打不成羽毛球吧。”
桑兮轻嗤一声,没搭理她。
周婉婉对身后的人说:“我们先打着吧,等会快下课了。”
“听不懂人话?”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耳朵?”
桑兮微挑眉,语气讥讽。
不知道是“人话”两个字,还是去医院看耳朵刺激到了她,周婉婉红了眼眶,眼泪刷刷往下掉。
“有病吧你。”桑兮不耐烦。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身处八点半肥皂剧里的狗血剧情之中。
周婉婉直接哭出了声,震耳欲聋,传遍了整个操场。
人越聚越多,不仅是10班的,还有正在上体育课的其他班的人。
“桑兮你太过分了,快给周婉婉道歉。”隔壁班一直在追周婉婉的男生,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桑兮不想在这地儿待,怕一不留神没控制住把周婉婉放倒在地。
“想走?”那男生挥了挥拳头,“没门!”
桑兮朝那男生走过去,二话不说先对着肚子踹了一脚。
男生摔坐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能丢了面子,爬起来,握紧拳头往桑兮脸上砸。
桑兮一个闪身,趁机又是一脚踢过去,拳头同时砸到了他背上。
两人一来一去,男生眼睛被打乌了,桑兮的脸上被指甲抓出两道红色的划痕。
“操。”桑兮摸了一把脸。
这年头连女生打架都不用指甲抓脸这一招了。
“都干什么呢?当老师死了是不是!”体育老师拨开人群走过来。
看着挂彩的两人,体育老师怒问:“怎么回事!”
“桑兮抢羽毛球场的位置,还骂周婉婉,李林看不过就让桑兮道歉,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人群中冒出一道声音,不知是谁。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桑兮看向说话的女生。
“闭嘴!”体育老师瞪桑兮,“老师在还敢恐吓同学?”
桑兮轻嗤一声。
“你也别哭了,说说是怎么回事。”体育老师看向靠在女同学身上,哭得站都站不稳的周婉婉。
“老、老师,我——”周婉婉猛吸一口气,又大声抽泣起来。
体育老师也没辙,叫人把李林送去医务室,摸出手机给两个班的班主任打电话。
桑兮在体育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直接走了,明目张胆,背后的叫喊声跟没听见似的。
“尤帆怎么办啊?你快说怎么办啊!”江小甜摇着尤帆的肩膀。
尤帆疯狂摇头,憋红脸小声道:“我、我不知道。”
高一10班在五楼,桑兮一出拐角,远远就看见有人趴在栏杆上。
“是不是没下课吗?”陆梓逸一边往下扔纸片儿,一边儿问她:“没打羽毛球了?”
桑兮走近了看才发现陆梓逸扔的是钞票,怪不得下面站着好几个人都抬着头往上看,还在地上捡东西。
桑兮伸出手,在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
意思是——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说——”陆梓逸又往下扔了几张五十的钞票,偏过头来问:“为什么这些人不差钱还捡呢?”
“有shǎ • bī扔就有shǎ • bī捡。”桑兮回答。
“……”陆梓逸长叹一口气,“你不懂,我扔的不是钱。”
桑兮问:“不是钱是什么”
陆梓逸微笑:“是忧伤。”
桑兮:“……”
她现在不想和非主流中二脑残呼吸同一片空气,于是转身往教室里走。
“别走啊,”陆梓逸叫住她,真诚邀请:“要不你也试试?很快乐的。”
……
桑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不仅看上去shǎ • bī,做起来更shǎ • bī的事。
她趴在栏杆上,看着钞票一点一点地旋着往下飘,楼下是几个正仰着头迫不及待准备捡钱的人。
烦躁似乎真的跟着缓慢的飘落而有所减缓。
不过也就减了大概三分之一吧,在视线落在楼下路过的一行人身上时,烦躁值瞬间被拉满。
桑兮将所有的烦躁与愤怒都归结于楼下出现的人。
“有一百的吗?借我两张。”桑兮转头问陆梓逸。
陆梓逸点点头,从手里一堆钱中抽出两张红色的。
桑兮接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折了一架纸飞机,哈了两口气,对准目标朝楼下扔去。
“我觉得我最近运气不错,买的彩票都中了。”陆添偏头跟赵衍说。
赵衍敷衍地点了点头。
“要不你也跟我买,爷带你发家致富啊。”陆添“啧”了两声,笑得得意忘形。
“就他妈中五块钱,大可不必。”赵衍拒绝。
“嘁。”陆添哼唧两声,往前走两步,无视掉赵衍,正脸对着言淮:“阿淮,我跟你讲,我最近运气真的——”
“嘶——”陆添捂住自己的脸颊,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架红色的纸飞机,抬头往上看:“操!他妈谁扔的?”
“哈哈哈哈,你运气是挺好,天降百元纸飞机,比你买彩票强,哈哈哈哈哈”赵衍眼泪水都飙出来了,指着陆添手中的钱,“你仔细看看,万一是冥币呢,哈哈哈哈……”
“这栋楼高几的在读?”陆添昂着头问。
赵衍还在哈哈大笑:“不知道。”
“高一。”久久沉默的言淮突然出声了。
“五楼最里面是几班!”陆添记得刚刚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就五楼有两个人趴在栏杆上,不过他近视,看不清长相。
赵衍继续笑:“不知道。”
言淮:“10班。”
赵衍、陆添:“你怎么知道?”
言淮把视线从五楼空荡荡的走廊处收回,抬脚往前走,嗓音恹恹:“瞎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