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孩子们七嘴八舌,说了升国旗仪式时校长的讲话。
季寒川已经走远,没听到老板娘咋咋呼呼的惊叹。他拐去教学楼,上了个厕所。出来洗手时,旁边一个男生身上带着烟味。旁边个子小些的男生问前者,怎么今天这么大胆。前者就笑了下,说:“告诉你啊,老胡今天不在。”
“不是吧,”咂舌,“老胡也中招了?”肺结核?
“谁知道呢。”耸耸肩,“早上去交检讨,敲了半天都没人开门。”
季寒川听在耳中,拧上水龙头。
他有点出乎意料的感觉。先前,只知道高三的学生、以及科目老师不见了——去传说中的“老校区”——可现在看,这个“消失”的范围,比季寒川以为的大。
课间很快结束。季寒川踩着最后的铃声,重新回到档案室。
一脚进去,最后的铃音消失。他没看到,十分钟前,放在玻璃柜上的照片骤然喧嚣起来,空荡荡的水泥操场上晃满遛弯的学生。
季寒川抽了两张餐巾纸,悉心垫在照片后面,再把照片塞回相框。
有些鼓鼓囊囊的。他看着处理好的相框,再看看显然仍然潮湿的墙壁。
季寒川自认没能力修水管,更没能力砌墙。但也有其他办法。
他把墙上的钉子拔出来。因墙壁被水浸泡到松软,这个动作变得很容易。然后耐着性子,花了点时间,把钉子按在一个干燥的地方,重新把照片挂上去。
最后,季寒川拿起手机,用完全不符合时代的30M惨淡像素,给这幅老校区图景拍了张照。
照片可以放大,但很模糊,能见到槐树上新抽出的嫩芽,新旧绿色都融到一处。
而后,季寒川收起手机。他仔细看了这里摆出的各种文字资料,从最初建校到一甲子沧桑。经历过很多,其间扩建数次,终于从最初的几栋平房变成现在的样子。
季寒川找到老校区那几栋建筑存在的时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初。这么看,先前那张照片就拍在一中拿到新的地皮、新地皮上的教学楼要建设完毕,准备推掉老建筑的时候。
读完这些,又过了四十余分钟。季寒川想:能摆在这儿的,好像都是些很光鲜的事儿。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琢磨,想找到“灵异”的表层原因,或许得要换一种方法。
那个年代,网络远没有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但也有一些雏形。
上网……或者再原始一点,老报纸?
季寒川随意想着,重新关上档案室的门。
初春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稀薄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