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在终端上,看到了那个纤细的、有一头淡金色头发的青年。
准确地说,那会儿Martin还算少年。他不过十七岁。
他的名字来源于拉丁语中的战争之神,Woolf此前觉得Martin和这个名字并不相配。可在那一届AG秀中,Martin展现出了Woolf没有想到的勇敢、坚强、无所畏惧。他一直为Martin捏一把冷汗,看自己失踪的哥哥在所有人眼中活到了最后。AG秀官方宣布冠军的时候,Woolf几乎跳起来欢呼!
但他很快发觉,自己不应该高兴。
因为在真人秀之后,还有下一个环节。
拍卖。
汗水从他额头上滴落。
Woolf咬着牙,脸颊上的肌肉抽搐,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沉沉浮浮。他想到那个在网上流传甚广的视频,想到里面已经没了人样、完全成了一个畜生的Martin。当时Woolf在读大学,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第八届AG秀的冠军与自己有这样一重关系。可在旁人偶尔提起时、在课堂上老师也拿AG秀当做案例来分析其中技术时,Woolf陷入一次次精神世界的崩溃。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错了。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他自我怀疑,审视着一切和ABYSSGAME有关的消息:明面上的讨论,永远花团锦簇,永远歌舞升平,看不到任何阴暗,听不到任何不一样的声音。他们都在欢呼,都在庆祝,都在说自己多么热爱ABYSSGAME。
Woolf曾经觉得这就是对的。
可如果这是对的,自己为什么还要为Martin的死亡而崩溃,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在地上爬行,带着面罩,在别人脚底下摇尾乞怜的Martin?
明明在与Martin一起看前几届AG秀时,在知道其他冠军的“结局”时,他只是一笑而过,有时觉得有趣,但也有时候觉得无聊。
他想:在大众眼里,Martin那段视频,被归在“有趣”之中。
可在Woolf的记忆里,Martin永远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们一起去野餐,Martin提前烤了苹果派,可到了野餐的地方,苹果派已经凉了,上面的果酱又黏又腻。Woolf不愿意吃,Martin就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他坐在草坪上的塑料布上,阳光由远及近,有一瞬间,Woolf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可他眨了下眼睛,天使的翅膀又消失了,成了坐在那里,一个人吃苹果派的Martin。
Woolf倾身过去,用手指挖起一块果酱。Martin“呀”了声,刚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Woolf已经手脚极快,把果酱涂在Martin脸上,再飞速缩回原处。
Martin:“……”
Woolf再看他,心满意足:这样的话,Martin就真的不会是天使、不会飞走了!
他从前觉得Martin像是一个小姑娘,再生气,都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可他明明那么坚强。
Woolf读《人权法》,知道二十年前通过了一项规定,允许娱乐节目中出现一定“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