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终于察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不应该太有条理性地讲话。所以这个下午,季寒川听到的故事颠三倒四。他在心里慢慢梳理,花了些时间,整理出了一个轮廓:
那天晚上,神父赶来,而莫尔顿先生抱着年幼的欧文,与神父一起下到“下面”。
按照欧文的话说,他们走过了一个很长的回旋楼梯。他特地比划:“和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是不一样的!”
他竖起一根手指,用另一根手指在上面转圈,说:“起码——得要是这么多圈。”
季寒川沉吟:虽然他这么笃定,但也说不好。小孩子,又是噩梦,所以可能会被他无意之中拉长。
总归,在火把的耀耀火光里,欧文看到了石棺中的母亲。
他说,那个神父告诉父亲,他有办法,让母亲活过来。
季寒川原本已经听到几乎走神。
但这句话,却猛然将他拉回来。
他神色不动,说:“活过来?难道是上帝对他子民独有的指引?”
“不,”欧文咽了口唾沫,露出后怕的表情,“老师,父亲不让我告诉其他人后面的事,但我总是害怕。”
季寒川看他。
欧文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季寒川,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复。
他要继续讲述吗?
还是这个老师也不愿意听,要他独自承受。
季寒川斟酌,说:“欧文,按理来说,我不该……”
欧文脸上的表情迅速失望下去。
同时,季寒川听到了很轻、却又切实存在的“窸窸窣窣”响动。十分熟悉,这两天晚上,都有类似的声音伴他入睡。当然了,那是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季寒川:“我很矛盾。”
他“坦诚”。
又开玩笑,问:“作为老师,我当然原因为你排解苦难。但是——欧文,你在父亲不愿意让你告知旁人的情况下,对我说这些话。这是否意味着,哪怕我与你约定,让今天的对话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也不一定会遵守?”
欧文瞠目结舌。
旁边,宁宁忍不住,“扑哧”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