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森和艾琳显然都对对方很不服气,但暂时压下话头。安德森头疼地拧了拧眉心,对季寒川等人露出一个苦笑。
季寒川心想:已经离开很远,但因为车子抛锚,又返回来……
这种“破绽”,显得太刻意了。
他坐在邵佑所坐的沙发扶手上,身体稍稍往后靠,后背顶着沙发背,视线落在眼前几人身上。
小屋客厅里,呈现出鲜明的两个阵营。灯光落下来,照出每一个人的面孔。在喝了汤之后,四个工作人员的脸颊上都透露出一点暖意。季寒川随意地垂下眼,看地面上铺着的、陈旧的毯子。他的视线在四个工作人员脚下落了片刻,又挪开。
他的手臂也垂下来,这会儿正被邵佑扣着手、一点点揉捏着手指。邵佑已经换了姿势,双腿交叠,显得很放松,往后靠去。季寒川看他的模样,觉得男友此刻手上应该拿一根剪好的、点燃的雪茄,才算合他这份风度。他正想,就觉得手指被一点点按揉,太过了,就有点发热。低头看,果然,手指和手背的颜色完全不同了,呈现出一种红润的绯色。
安德森说:“总之,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无奈地对季寒川和邵佑示意,把这个“小麻烦”的具体内容跳了过去,“不过这不是很要紧。最重要的是,嗯,我们快要开出这片树林的时候,车子忽然不能启动了。”
邵佑说:“这可真糟糕。”
“这可真糟糕……”安德森重复,“对,太糟糕了。其实我懂一些修车,但天色太暗,我们也担心附近有一些危险的野生动物出没。”
季寒川在心里暗暗记下:危险的野生动物?对,这里是棕熊的分布地。
邵佑安慰:“现在都好了,你们到这里,就算安全了。”
安德森苦笑一下,把手中汤碗放下,揉一揉脸颊。
他像是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再过片刻,终于继续往下说。可接下来的故事,显得非常简单:几个工作人员进行了一番讨论,是留在车上过夜,还是徒步走回两个东方客人所在的那间小屋?
安德森也稍稍解释了一下“离开冰湖很远了,却还是选择徒步走回”的原因——
“我们穿过了树林。如果是从马路上过来的话,可能得到快要天亮才能找到这里。但是,我们抄了一条近路。”
季寒川干巴巴地捧场:“哇哦,这可真是太危险了。”
安德森说:“我们毕竟在这里驻扎过很久,对附近地形非常熟悉。”
拉尔森抓紧时间,对艾琳道:“如果跟着咱们的真的是什么shā • rén狂,或者是熊的话,咱们之后在林子里走了那么久,不直接暴露在他们,或者它们的目光之下了吗?但是咱们还是安全地抵达了这里,这足以说明……”
艾琳说:“也许他们也一直跟着。”
拉尔森皱眉。这回,连安德森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嗓音抬高,说:“艾琳!”
艾琳也跟着生气,瞪着安德森:“你们不听我的话,之后会后悔的!”
说着,就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似乎因为过于生气,所以想要一个人冷静。
季寒川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在几人进来的时候,他就暂停了电视机上播放的碟片。但现在看起来,在自己面前出演的这一幕“情景剧”,意趣要远远大于电视屏幕上的东西。
不过让季寒川没有料到的是,艾琳并不打算离开。她只是去了一趟厨房,把自己喝过的汤碗放在那里。季寒川领会到她这一重意思的时候,把被玩儿到发红、发热的左手从邵佑掌心抽了出来,推一推男朋友的肩膀。
邵佑会意,站起来,对艾琳说:“不用,你就放在那里就好。”
艾琳侧头,笑着看他,“没事的。”停顿一下,又说,“在你们过来之前,我们学习了一些……啊啊啊啊——!!!!!”
厨房没有开灯。
从客厅看过去,只觉得那是一个逼仄的、光线暗淡的角落。
出去邵佑之外,唯有季寒川这会儿一样侧头,看着厨房方向。他眯了眯眼睛,在脑海里仔细勾勒自己方才所见。而另外三个男工作人员,拉尔森仍然在生气,趁着艾琳离开了,他开始和安德森抱怨,说:“她为什么这么固执呢!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很危险了,但也不用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吧!”
安德森无奈地听他讲话,只是看神情,他似乎也赞同拉尔森的想法,只是碍于其他原因,不好对艾琳多说什么。季寒川甚至无师自通,领会到另一重意思:安德森自己有意见,偏偏不明说,所以让拉尔森当着一把枪,提自己去应对艾琳,而相对的,他可以做那个从中周旋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