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脸色难看,正要说什么,那边驸马已经跪下了,“公主殿下,若公主殿下看不上微臣,自可退了这门婚事,但不能往臣身上泼脏水,微臣虽不才,却也有几分文人风骨。”
秦无咎轻笑,“不用我泼,你身上就够脏了,不但身上脏,心也脏。还文人风骨,呵,别糟蹋这几个字了……”
“公主!”大太监急忙打断秦无咎的话,“公主出降心情不好,也不能拿驸马出气,您这话太重了,就是看临淄郡王的脸面,也不能如此无所顾忌,您没瞧见驸马的脸都白了么。”
“那是他有病!”秦无咎提高了声音,“没人欺君,我不信父皇会给我选个病入膏肓的驸马!”
这句话别说左近跟前的人,就是路幛外挤挤挨挨来看天子嫁女的士庶人等也听见了,嗡嗡声顿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这话里透露出的不寻常。
大太监和驸马飞快的对视一眼,白胖的脸上堆起笑容,“公主说哪里话来,这可是皇爷和娘娘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这第一条就是身体康健,傅驸马虽然文弱了些,但读书人不都这样?怎么就是有病呢?再说了,傅驸马是临淄郡王的表兄,最是知根知底,公主莫要使气,若是驸马得罪了公主,过后公主好好罚他便是。”
秦无咎心中一哂,瞧这话说的,从她发难起,这太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使性子不懂事,拿无辜的驸马出气,她这个公主是多么骄纵无礼!又攀扯什么读书人,读书人文弱在公主眼里就是病入膏肓,给她背锅倒是动作麻利。
要是沈渊在,有人这么抹黑他,早就被他扔到北疆当城旦做苦力去了。
想到沈渊,秦无咎就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小易沈渊的情况,立时心里不耐烦起来,“他刚刚不是让我退了这门婚事么?那就退了吧,父皇那里我去说。走吧,回宫。”
说罢转身就要上翟车,礼部官员都愣住了,还能这么操作?都到了驸马府门前了,说退婚就退婚?礼部官员可以愣神,大太监可没有,他上前就把秦无咎挡住了。
“公主!莫要任性,臣民们都在看着,您这般行事让皇爷的脸面往哪里放!”
秦无咎脸色冷了下来,“我若嫁了,父皇的脸面才要被人揭下来往地下踩!让开!”
大太监一步不让,“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公主入府?”
便有宫人磨磨蹭蹭的上前来拥簇,“请公主入府。”
秦无咎目光犀利,“姓傅的没多少时日好活了,我若是嫁给他,也活不长,如此,你这老奴还让我入府?”
大太监充耳不闻,只道:“老奴也是为了公主好,得罪了。”暗地里一挥手,那些宫人便要拥着秦无咎往府门去。
秦无咎眼神一厉,“好个奴才!好个走狗!奴欺主,臣凌君,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
她撞开一个宫人,自翟车旁执依仗的羽林军腰间抽出宝剑,回手一剑穿心。大太监双眼大睁,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胸口插着的剑,似是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会命丧于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儿,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秦无咎拔剑,鲜血飞溅,大太监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大太监倒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才在宫人们中间炸响,一个个惶然不知所措,看向秦无咎的目光皆带上了畏惧之色。
礼部官员都懵了,好端端的主持公主出降,怎么还能碰上凶杀?shā • rén的是公主,被杀的也不是没身份的,安总管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大太监,就……就这么死了?
“公主殿下,这,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就……”
秦无咎冷厉的眼光扫过去,“你不是看到了?威逼公主,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死有余辜!我还没问你呢,这阉竖如此大逆不道,尔等就干看着?食君之禄,起码得忠君之事吧?你的忠呢?”
礼部的几个人脸色骤变,打头的这个汗都下来了,心里叫苦不迭,他们外臣哪敢管内宫之事,谁知道安总管是不是奉了皇后的命,父母管教子女,是他们能插手的?
但现在公主都提剑shā • rén了,显然发生了什么大事,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只能频频告罪,按照公主说的办吧,公主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公主要回宫,那就回宫!天大的事回去再说。公主大喜的日子shā • rén,没看见路幛外百姓们都沸腾了么,上房的上房,爬树的爬树,推推搡搡的往前拥,不赶紧离开要出大事!
官员们一上前,安总管眼看活不成,那些宫人也不敢再往前凑,秦无咎抬腿就要上车。